俞善还是提起精神,朝俞怀安行了一礼:“多谢大堂伯,今日与我撑腰。”

    俞怀安摆了摆手,他今天从头到尾连一句话也没机会说,村里闹出这样的事情,他这个村长脸上也无光。

    “对了,善姐儿。”俞怀安突然想起:“我和村中族老们商量过了,他们同意你在村中开设织坊,也都愿意送一两个家人去试工。”

    俞善沉默了一下:“对不住了大堂伯,经过今日一事,我恐怕更愿意把织坊开在镇上或者县城。”

    “什么?”俞怀安有些着急了。

    之前他在村中议事的时候,把织坊的事情一说,向村中族老阐明了这其中的利害,又隐晦的提点了俞善在杨县令和郭县尉面前有多受重用,族老们几乎是无人不赞同。

    眼下这桩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竟然因为几个蠢人闹事要黄了?

    俞怀安站起身来,急得团团转:“善姐儿,若是因为今日的事那大可不必,你放心,那几个人贪心闹事是他们不对,大堂伯知道你是个善心的好孩子,我一定会给你个交待的。”

    俞善流露出黯淡的神色,摇摇头道:“大堂伯,我知道我人微言轻,没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只要他们觉得我好欺负,这种事情就免不了。”

    俞怀安听出她话中有话,干脆不绕弯子了:“那村里要怎么做,你才会改变主意?”

    “我要当甲长。”俞善刚刚脸上的黯然一扫而光,俞怀安看得眉头一跳,就知道她刚刚是装给自己看的。

    俞善神色平静的看向俞怀安,语气却十分坚定:

    “我是村中单门立户的女户,黄册在录我名下有二十亩田,三百多亩山地,想必不只在村中,在咱们这一里甲中也已经是前十了吧?原就该给我一个甲长的位子。”

    “这……”俞怀安语噎,说行也不对,说不行也不对。

    大晋朝的户籍控制颇为严格,并实行里甲制,一百一十户为一里。一里之中可推赋税较多的前十户,或是田产最多前十户为甲长,其余百户均分为十甲,分归十个甲长所管理。

    里长和甲长的职位,每年都会按各户的丁粮赋税和田产的增减重新编排。

    里长负责管束所属的人口,统计丁口田产的增减,监督丁户的生产事宜,跟村长一样,有调解民事纠纷的管辖权。

    甲长则负责自己这一甲十户的具体事宜。俞善若是成了甲长,名义上就有十户人家是归她所管辖的,这还在其次,关键是成了甲长,是一种身价的象征。

    俞善的要求合情合理,即便按山林地折半成一百五十亩算,加上小镜庄原有的二十亩田,她名下有一百七十亩田地,绝对能排上本里甲的前十。

    就算不按田地算,她名下的米粉生意今年也交了不少税,即便按赋税算,俞善也是前十。

    如果她是个男丁,合该给她一个甲长的位置,可她是个女娃啊?哪有女娃做甲长的?

    若是她名下的生意再扩张,再买更多的田地,等她有了这一百一十户里最多的田产出息,难道还要给她一个里长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