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怀安顿住脚步,面露踌躇:“你打算教雇来的人织布?”

    “是织锦。”俞善纠正道:“不过没错,我只雇村中的女娃和妇人,而且可以现学现教。”

    俞怀安动心了,不管织布还是织锦,可是一门难得的手艺啊。

    家中女孩学会一个就能教会其他人,就算嫁到别人家去,至少还能教给自己的女儿,这是能传家的手艺。所以村中寥寥几个会织布的女孩子婚嫁上根本不愁。

    俞怀安想起自家两个儿媳其实一直闲在家里,整日不过洗洗衣、做做饭,喂喂鸡、打扫打扫院子而已,做完那点家务也都闲着无事,要是能去学会织布的手艺,每个月少说也能赚些零花,贴补一下她们自己的小家也好啊。

    “不过,你打算把织坊设在什么地方呢?”俞怀安一动心,态度就明显松动了,只是他仍然有其他的顾虑:

    “你那庄子上怕是不合适吧,虽说现在民风开放,女子也有外出做事的,只是你那庄子上壮年男子也有几个,这非亲非故的一起做工,说出去总是不太好听。”

    俞善是既然决定要做就要思虑周全的性子,短短时间她已经盘算好了:

    “这个大堂伯不必担忧,我打算买下二房院子后面那块地,把院墙扩出去,后院起上一排房子充做织工工坊,这样一来,进出还是从我家大门,织工每日来我家上工,连村子都不必出,大堂伯觉得如何。”

    其实说起来也不算心血来潮,小俞善不仅擅织,像俞蔓一样,她也真心喜爱织锦。于是,织坊一直在俞善的计划里,只是正如俞怀安所说,不光开织坊需要的本钱多,那么多织工又从该哪里找?

    大织坊资本雄厚,都是挑有资质的幼童签了长契,从小培养,年纪越大的织工越值钱,她们有长契在身,轻易不会跳槽,别的织坊想要挖人成本极高。

    自己无意中做这个玩具般的小织机倒是给了俞善新的想法,小织机被她简化了许多工序,虽然织不出许多花纹,上手却极其简单,非常适合用来培养新手。

    连杨希月这大小姐都能在短时间内学会织锦帕,村中手巧的女孩子又差到哪儿去了?肯定也能很快上手。

    而且从杨希月和郭宜兰两人爱不释手的反应来看,这杂色锦帕色彩斑斓,应该还是有市场的。幅面窄反而成了它的优点,带着天然的封边,不用剪裁,不必自己动针线锁边。

    这样另辟蹊径,只卖锦帕之类的小件,不跟大织坊形成竞争,应该能给自己这小织坊争取来发育的时间,积累资本和手熟的织工。

    而且也不用担心新手手拙会糟蹋丝线,听俞蔓说,光镇上织坊都积压了不少不能再上机的废线。

    织坊不愿意把剩下的线接头延长,那样会在锦布上产生节点,影响品质,这么成年累月的积攒下来,数量着实不少。

    自制织机,再加上收购没人要的废线,俞善觉得自己的织坊建起来成本会是一个极其低廉的价格,不过这些倒没有必要解释给俞怀安听。

    俞怀安听了俞善的提议,摸着胡子沉思了好半天:“这样吧,我回去先查查黄册,你家后面那块应该是无主的地,靠山近,也不值什么钱,买下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等我先跟族老们透透口风,若是他们不反对,你这织坊想开在村里,也是给村民们做了件大好事。”

    俞怀安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觉得这事有八成稳了。

    族老们要是知道了这样的好事,又怎么会反对呢?反正亏钱也是俞善自己的事,真正替她考虑的人又有多少。

    谁家不想多几个会手艺的姑娘?把自家亲戚塞进俞善的织坊还来不及呢。恐怕到时候想要进织坊的人太多,善姐儿还要考核把关往下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