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也能遇到熟人,真是好生巧合。”

    陈浮生眼神玩味,看着三丈之外背对着自己的一道人影。

    他是第一次来此地,自然不可能认识什么人,但是并不妨碍有人认识他,如果不是这位唤为浑源的男子在遇到他的时候面色有异,气血运转也比正常情况下快了好几分,被他感应到,他还真不知道对方居然是百济中少数几个知道扶余璋来历的人物。

    等到陈浮生招过百鬼经变图中的扶余璋才知道原来此人亦是王族出身,按照辈分应该称呼如今的百济法王一声伯父,不过百济王可不比新罗王膝下无子,他是绝无可能继承王位,再加上他父亲也受到猜忌,因而他虽然也是王族,却从来没有在百济担任过一官半职,只是闲暇时以碧溪守的笔名写些伤春悲秋的诗文与一干文人唱和罢了。

    他与扶余璋也不过只见过两三面,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与一见如故没有半点相似,反而是互相看不起对方,扶余璋乃是修士,实力在整个百济都少有人敌,又自认是百济王的王子自然看不上他浑浑噩噩,只知道卖弄些文章。

    而这位碧溪守亦是觉得出身远比扶余璋这个私生子来得名正言顺,再加上扶余璋因为修行《极乐相思咒》再加上自幼只与寡母相依为命的关系,比起常人要阴柔难测许多,更让这个碧溪守瞧不上。

    不过两人各有忌惮,从未将这些表露出来,只是见面故意装作不识罢了。

    这也正合陈浮生的心意,否则这家伙将扶余璋的身份嚷嚷出去,免不了要费许多手脚。

    “不过他似乎对这个明月十分着迷,到时候可以用他来试探一下。”

    陈浮生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正好看到那位迷倒了松都上下男子的名妓。

    陈浮生看了之后也不禁暗赞一声徐敬德称赞对方是有林下之风的奇女子却是空穴来风,并非完全杜撰,虽然是名妓但在这松都名流汇聚的集会之上仍是一身素色葛衫,但加梳洗,不施丹粉,淡妆来诣,相比之下善花公主虽然容貌稍胜一筹,但与那股自信的气度比起来就要差了许多。

    不过,不知是否对方认定此地的人没有一个能够看穿自身来历的缘故,这位魔教修士竟然没有丝毫遮掩自身修为。

    一身《极乐相思咒》法力释放开来,扩张到了方圆数十丈的距离。

    善花公主不过刚刚入门,美室的《极乐相思咒》亦是不过凝煞的修为,更因为自身天赋及功法残缺的缘故停留在以皮相之美诱惑人的地步,比起那些旁门左道的媚术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然而这位名妓的法力非但纯粹至极,胜过了扶余璋与美室,更是浑厚高深,到了炼罡大成的地步,境界上甚至隐约有了直指人心本欲的层次,已经有资格在龙宫斗法上搏个名次出来,说不得就能撑到选出一十八人与龙族捉对斗法的时候。

    百济、新罗等地处处效仿大齐,便是这集会,因为被邀请来得都是松都城中有些名声的文人,也是参照了古人三月上巳日曲水流觞的风俗,借了朴渊瀑布引了一段弯曲水渠,流杯吟诗作词。

    徐敬德学问便是在大齐也算出色,但作起诗来受邵康节影响太重,简率无余韵。这一首五言更是离了韵律,虽然清丽,却也只能勉强称作上佳,算不得出色。

    相比之下,旁人中倒是有一首巫山一段云的小令作的不错,“白练飞千尺,青铜彻万寻”两句气势还算足够。

    但是论起气魄来却是那个名妓夺魁。

    “一派长川喷壑垄,龙湫百仞水淙淙。飞泉倒泻疑银汉,怒瀑横垂宛白虹。雹乱霆弛弥洞府,珠者玉碎彻晴空。游人莫到庐山胜,须识天磨冠海东。”

    “李易安词尽婉约,诗却开阔雄壮,这个明月倒是也有她的几分风采。”

    陈浮生低吟几句,暗自笑道:“不过这一首明显是仿效那位青莲剑仙所作,要打落一等才是,且让我来在这位魔教同门面前展露一番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