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紫言捋须无言,没有回应他。

    陶寒亭见自家掌门默不作声,顿了顿,恨道:“若真是遇上,该杀也得杀,谁教他们背叛赤龙门,甘做柳氏门犬。”

    钟紫言依旧没开口,陶寒亭又道:“只是若要计划着收复清灵山,故旧之人虽然以前做了恶心事,但毕竟修的还是我赤龙道统法门,是生是死也得咱们说了算,断不能被仙居门的狗贼做主。”

    三次发言,钟紫言能听出陶寒亭在试探他,亦能感受到陶寒亭心里还是希望山上属于赤龙门的故旧门人别出什么事,说的再明白一些,就是他心软了。

    作为掌门,不论是气量还是胸怀,都得是一门之冠,这件事处理不好,远在槐山的姜玉洲这一辈同门师兄弟一定会心生寒意。

    他叹了口气,对陶寒亭道:“无需忧虑,遵照师伯的意思,当年没随他离开的人一律不属于赤龙门正统弟子。”

    陶寒亭脸色瞬间惊搐,“掌…掌门?”

    钟紫言笑着摆手:“你莫误会,不是同门,亦不一定是敌人,他们若是愿意,还可做外门弟子,但不论如何,我得给槐山年轻一辈有所交代。

    当年的体系,已然破碎,我如今被推为一门掌教,慈悲心需有,罚恶心也需有,你得体谅体谅我。”

    陶寒亭赶忙弯腰执礼,“掌门大善,寒亭代那一干不成器的东西谢过掌门!”

    这就相当于明说了,他是力主担保这山上当年叛逆的同门子弟。

    钟紫言格外理解这种心情,就好像凡俗府门里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即便是日后各奔东西各惹祸端,到头来自己有了能力,还是愿意帮一把,因为人活着就是为一个情字,谁能无过,只不过把该承受的代价受了,也就差不多了。

    五十多年过去了,山上当年那批没信陶方隐的人,恐怕早就吃够了苦头。

    钟紫言起身负手遥望清灵山,幽幽开口:“既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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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由陶寒亭领着钟紫言和常自在飞过狸子谷来到清灵山下,这是钟紫言平生第二次来清灵山,五十多年前,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和这座山结下不解缘分。

    “当年我还是一个青须小儿时,冒着风霜行了最少八百多里,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来到此间,途中承载分量的马儿把我丢在荒山野岭,夜间差点喂了狼。

    每每想来,真是惊险。”

    钟紫言这时讲起那个故事颇为随意,常自在哈哈大笑,“掌门,您原来也遇上过这种糗事。”

    钟紫言回忆道:“当时可一点儿不好笑,我一介文弱书生,日夜马不停蹄赶路,十根脚趾头磨破两次,手里的茧子生出厚厚的一层才走完来回路程,苦不堪言。”

    少年人,重诺守信,若非当年那一趟行程,如今他也当不成掌门。

    陶寒亭指着山下好几处地方,“当年山门所用阵法乃是赤龙金光阵,那几处阵基如今被修复完好如初,想必柳氏也知道只有此阵最适合清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