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方隐缓缓坐在凳上,压手示意姜玉洲也安静一些,自他半夜归来,到如今未曾休息过片刻时间,昨日力斗那白面魔人耗去太多精力和灵气,此时面色稍有灰暗。

    一口灵茶入腹,陶方隐沉吟片刻,开口道“你莫小瞧了这些人,武力术法一途他们或许不及你,但论阴谋诡计、事交物换,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年轻的时候,意气奋发,一如你的脾性,也是瞧不起他们,可你算算整个清灵山长年累月的修行用度都是谁赚来的,还不是旧山门时期的这类人

    你简师兄深知世间大事皆以利平,反观你在这一条路上很是差劲。

    玉洲儿,争杀大事你自在行,这等事可不能睥睨妄论,自家有多少人撑着你比我更清楚,往后安心招揽忠心弟子盟友,将心思放在贪狼殿事务才是最重要的。”

    姜玉洲被老祖数落了一顿,虚心低头认错,口中再也不说那些轻狂的言论,至于心里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楼下那些人散场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街上的人比昨日要多了不少,因为魔物攻城的事早已平定,大多数人都在四处游逛打探谈论一些昨日发生的事。

    明月城城主府中,宽大的殿堂前坐着三位金丹老祖,陶方隐一直沉默无言,此间全是司徒业和吴夲的交谈声。

    司徒业哀叹道“我家飞鹏的伤势怕要落下隐患了,将来能不能消除只能看他自己。”

    吴夲平和劝慰“司徒兄亦无需太过伤心,人但凡活着,隐患总有根治的那一天。”

    司徒业望着堂外即将消失的日光,“此番我族里又损失了四百余人,且未曾将那些魔物彻底清除,这般看,此间时时都得有人把守,族内新迁灵地,正是阔见山门的好时候,倚江山云河宗眼看着就要建立,出了这档子事”

    说了一会儿,吴夲哪里还听不出司徒业是什么意思,知趣的拱手回应“司徒兄尽管办理你家要事,我吴夲作为这明月城半个主人,亦该承担坐镇防守之责”

    司徒业面露歉疚,“这确实委屈吴老弟了,本是该与我一同出席云河宗开门庆典的。”

    陶方隐心里只觉好笑,堂里的这两位也都是将近两百岁的家伙,相处也有几十年了,不说知根知底,也明白彼此大概是什么人,时至今日还摆这幅客套相,这又是做给谁看呢

    有些人说惯了套话便很难再赤诚交代,陶方隐自己对这种事亦深有体会,当下也没什么可说的。

    正当三人谈论起魔物来由时,司徒羽逸兴奋的执礼走入堂间,“见过两位老前辈。老祖宗,飞鹏叔醒了,没什么损伤,生龙活虎,就是一时不能多窜跳,还在榻上躺着呢。”

    司徒业本是想要苦笑,沉默少顷,颔首平静道“知道了,下去罢。”

    司徒羽逸面露疑惑,很不理解自家老祖为什么一点儿也不高兴。

    他哪里知道司徒业的心事,族里后辈弟子,司徒业最看好的人有三位,司徒礼、司徒飞鹏、司徒十七,如今司徒飞鹏修路受阻留下隐患,他日怕不太容易寸进,算是白白折了一位未来的候选接班人。司徒十七是收养的外系。司徒礼为人心机过重,气量不足,不是太适合做司徒家将来的家主。

    三个候选人都有了问题,怎能教司徒业不哀伤,看着司徒羽逸迷惑走出殿堂,他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或许这小家伙将来能成气候,想到这里,心情便好了很多。

    可没等云开月明,司徒十七和司徒羽逸齐齐奔入堂内禀报,魔物大军卷土重来。

    这下堂内三位金丹老祖都坐不稳了,齐齐起身,也不问司徒十七和司徒羽逸具体情况,纷纷闪影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南门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