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狰子像是忘记了疼痛,默念咒诀,掐指施术,凝实后的狼躯变得瘦小很多,但气势浑厚,跟着玉狰子咒诀奔跑,一道六棱水火灵壁浮出,狼躯一跃跨过灵壁,顷刻变成水火绞柔形态直直冲向躺在地上的钟紫言。

    此时的场面既是钟紫言被动承受这般大术,看那气势和威压都能逼近金丹初期的威力,用来杀他简直绰绰有余。

    人在亲眼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感觉到时间变得异常慢,钟紫言此时就感觉那头奔来的水火狼体逼近的异常慢。

    跑是跑不掉了,已经被锁定,那股威压超出筑基范畴,这老贼即便是到了最后,也没有掉以轻心。

    没法跑,脖子还得捂着,体内血液也快要流干,怎么办?

    头脑一阵阵晕厥,双眼睁大,他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事前谋划的计策,明显要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不能死,我不能死!’咬牙一只手捂着脖颈,一只手从储物戒中拿出八百多张符篆,有黄有青,一挥洒全部用了出去,体力灵气枯竭以后就抽寿元,原本只是两鬓微白,逐渐的,上额、脑后、天灵处的黑发,一丝丝转为白色。

    把当年自白石洞之行获取的灵符全部用出来,围成圆形护罩抵挡,下一刻那水火狼形术法冲来,‘轰~’的碰在壁障上,堪堪僵持了三息时间,壁障碎裂,符条湮灭。

    剑谷内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那水火狼形术法轰击在钟紫言身上,即便是浑身化作灰白色,化疆手天赋极力施用,胸口腹部也被贯穿大口,脊骨打断,后辈地下都被震成石坑。

    死一般的寂静……

    擂台上,钟紫言那支捂着脖颈的手无力脱落,双眼睁瞪,微弱的光彩一闪一闪,好似即将熄灭的火苗一般。

    北侧看台上,陶方隐瞬身消失,下一瞬出现在擂台边,可惜刚要入场便被拓跋南天挡住。

    擂台下,草棚内的孟蛙捂嘴痛哭,悲凉之气冲顶脑门,踉跄着就要奔上台去。

    姜玉洲已然再度出剑冲向擂台,正觉老僧拦不住姜玉洲,但赤龙门其他弟子他一手拦截,“钟小友尚未陨落,你等冷静些。”

    在姜玉洲即将冲上擂台时,一声牛哞响彻剑谷,他身子被拓跋南天散出的威压再次控制僵直,只听拓跋南天道:“比斗尚未结束,怎么你赤龙门竟是一群出尔反尔之辈!”

    陶方隐将目光凝向弥留之际的钟紫言,见他用尽气力微微摇头,死志萌生,再救只会平添阻碍。

    陶方隐双脚落地,一步步走入擂台外的草棚内,孟蛙哭着道:“老祖,您救救钟大哥吧!”

    姜玉洲被拓跋南天压制,陶方隐挥手直接将他卷回棚内,负手哀叹:“是生是死,已然不受外人控制,等着罢!”

    擂台上,玉狰子状若癫狂,周身三丈血煞浓郁,他双目发红,“啧啧啧,真是顽强的生命力。”

    一步步走近钟紫言,见他胸口大洞直透地底,双眼微弱神采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俯身对他说:“怎么样?小子,是否有后悔和我作对?”

    钟紫言脖颈破风,血迹干枯,已然没有再多气力说话,眼神模糊,天上日光照下,他双眼如鱼目一般呆滞。他好似听到了久违的干燥笑声,那笑声中散着一股无惧世间任何磨难的态度,那是……啊翁的笑声。

    视线愈发模糊,耳中好几种声音在响,有幼时父亲把自己架在脖子上读儒经的声音、有母亲摇篮轻哼的歌调、有同族那些兄长对攻木剑的抨击、还有全族被屠戮时候的各种凄惨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