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她心想。天气越来越冷,夜也越来越深。她知道来年的繁花之月时会有太阳升起,但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到那天。快些吧。再快些。等到天空亮起,等到暖风融化冰雪,便能启程回到北方。我在做一个漫长的梦……

    “伯爵大人?”

    丹尔菲恩打个冷战。“我在这儿呢。”她听到安莎寻来的脚步声,但不愿回头去瞧。“又下雪了。”窗外静静地落下雪花——好吧,该死,是指头大的雪片——破碎之月贝尔蒂照亮它们的影子。隔着厚厚的城墙,她仍能感受到它们的寒意。

    安莎带来一件暖和的狐皮大衣,袖子和领口镶嵌着雪白的毛。她还带来一只猫咪,动物羸弱的四肢藏在肚子下,眼睛无法睁开。

    它也浑身白色,但从头到脚加起来却比外套的袖子更小。“这小家伙怎么了?”丹尔菲恩边穿衣服边问。

    “快死了。”

    “真可怜。母猫该在繁花之月怀孕才对,这时候太冷了。”这该死的天气也应开始回暖了才对,不晓得今年的雪怎么这么多。“带它走吧。死后埋深些,别让母猫扒出来。”伯爵不喜欢在大早上见到垂死的猫。“那就太恶心了。”

    “它还没有死,大人。我正想办法延续它的生命。”女仆轻轻抚摸动物的毛发,小东西发出虚弱的呻吟。

    “救不活的。”丹尔菲恩断言。冰地领是苦寒之地,容不得脆弱的生灵。

    自她成为这里的领主后,对当地的道理也愈发深信不疑。很多时候,丹尔菲恩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她永远不会喜欢冰天雪地,喜欢这里狂热而坚韧的人民——倘若他们不这样就活不下去。但她知道自己是在霜月诞生的,特蕾西赋予她的命运是成为冰地领的伯爵。公爵这么干时,并没过问她的意愿。

    “事实上,已有一只死掉了。但它们黑色的同胞兄弟活得都很好。”

    “可能是黑夜眷顾黑猫吧。”丹尔菲恩调整了一下系带,以免勒痛喉咙。接下来的一天里我还有许多话要说,可得好好保护嗓子。当然,她怀疑人们不在乎她说什么,但有必要让凡人们听见领主的声音……

    “是的,黑猫代表着长夜。”

    这话令她停下动作。“什么?”

    “一个预兆。”名为女仆,实则是冰地女巫的手下安莎严肃地说,“母猫一胎诞下两只幼崽,一黑一白,黑的健康成长,而白子一日比一日虚弱。”

    丹尔菲恩也记得城堡里有几只猫,但根本没注意它们怀孕,更别提生下的小猫了。这女巫说什么预兆……“这说明了什么?”

    “我为四只母猫下了咒语,以预测黑夜持续的时间。”安莎解释,“她们反常地在冬天怀孕,各自诞下猫仔。其中有两只只产了两只猫仔,而且刚好都是一黑一白。这就是我要的结果,说明咒语生效了……然而有一只代表白天的猫仔没能活下来。”

    她话中的意味令丹尔菲恩感到很不安。“也就是说,两只白猫,已经死了一只?”

    “剩下的一只也快死了。”

    “你不会以为这能证明……”

    “只是预兆。”安莎告诉她,“预兆是提醒,不是未来,就像渡河时船夫提醒你甲板上存在风险。它与真正的预言还有很大差距。”她只是轻轻移动指头,而猫儿再度呻吟。“但这无疑不是个好兆头。”

    坏事。坏消息。坏兆头。丹尔菲恩心想。来吧,我都听着呢。“你认为这将是一个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