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段传奇的起始几乎都与动荡的年代有关。两百年前的白之预言为苍穹之塔带来了最强大的统领白之使乔伊,也让神圣光辉议会一跃成为神秘领域最声名远播的支柱。这份荣耀很难说尽数归功于某人,但领导者起到的作用仍是不可代替的,合该拥有荣誉的主体。光辉议会的议长、光之女神在诺克斯的代言人、露西亚教派的“圣父”,康尼利维斯·辛德克·克莱斯特,这位伟大的代行者冕下此刻就站在他们面前。

    这个人掀起了猎魔运动,尤利尔心想,他还带领神秘领域驱逐了不死者领主黑骑士和他的主君死海之王。

    加瓦什的亡灵无法染指诺克斯,起码到现在为止是这样。白之预言应验在两百年前,尤利尔对亡灵之灾的认知仅限于四叶城和书本。恐怕除了约克,在场之人无人敢断言了解当年战争的细节。我们只知道胜利。秩序的胜利,正义的胜利,露西亚信仰的胜利。荣光与胜利形影不离,可尤利尔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背负类似的使命感。我来到了一处危机四伏的猎场,没有拒绝的余地。

    “代行者冕下。”女神官禀告,“三位客人:苍穹之塔的信使尤利尔,来自闪烁之池的冒险者西塔约克·夏因,以及来自地下世界的暗夜精灵多尔顿·影牙·纳萨内尔。”她的精灵语也清晰悦耳。“依从女神旨意,带他们来到圣堂。”

    代行者站在熔金般的水池前。这里的蜡烛多得数不清,大门打开,屋子里顿时跳跃着成千上万点金星。露西亚的雕塑和盖亚类似,祂踏于水波之上,面孔和姿态显得迷幻而神圣。闻言代行者转过身,他在水中拥有无穷的倒影,仿佛一团烈焰在波纹中升腾。

    从称呼上可以发现,他不是高塔先知那样的圣者。而若与凡人相较,他的外貌也难以令人窥见其非凡之处。代行者有着极为普遍的北方人特征,他的面孔比常人色泽更深,五官更紧凑,额头更宽阔。他的眉毛又粗又硬,鼻骨中段隆起,光滑的下巴上连根胡茬都没有。他的眼珠仍是平凡的深绿色,唯有其红棕色发顶牢固地佩戴着一颗火焰似的巨大宝石,以彰显其女神代行者的身份。

    “高塔信使。”代行者的口吻似乎在追忆,“当我还是导师的学徒时,克洛伊塔就不再将信使作为传递预言的必要环节了。你们有了自己的防卫力量,却在云端上故步自封。”他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我们并非同路人,是吗?”

    “如您所见,大人,只有我一个人来自克洛伊塔。”尤利尔扭头瞧了瞧自己的同伴,一个西塔,一名暗夜精灵。比起由人类为绝对主导的光辉议会,高塔似乎才是更开明的神秘支点。

    “我指的是神秘的道路,异教徒,发展在凡间的势力是低级的竞技,不值得我们真正投入。我对占星师的工作并无异议,秩序非一成不变,观测变化是守序的必要手段。但我不认为发现问题是解决问题的全部要素。它只不过是前提,被动等待是消极的做法,往往还会是失败的第一步。克洛伊的封闭趋势在白之预言后得到了改善,不是么?”

    “我无法回答您,大人,我不是占星师。”

    “我知道你是谁,年轻人。你不用强调这个。信使的出现是否意味着克洛伊正在恢复古道?”代行者询问。

    “我也不能代表高塔作出决定,尊敬的冕下。”尤利尔只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他看得出来,这位代行者冕下对他们殊无好感,但也非恶意针对。起码比刚刚带路的女神官要好得多。白之预言在尤利尔脑海中还只是与亡灵、入侵战争相关的字眼,除了白之使乔伊,他根本不清楚高塔在当年还发生了什么与之相关的细节。

    “先知大人的确打算任命我为高塔信使,但照实说,大人,我现在还没资格担此重任。”快告诉我毕业考核的内容,然后我们眼不见心不烦吧。

    “你在推脱问题上有一手。”代行者评论。他的目光轻蔑、迅速地扫过他们每个人,仿佛世界上除诸神之外都是凡人,而凡人都长一个样。“狄摩西斯告诉我,他的信使会为光辉议会带来问题的答案。”

    尤利尔开始觉得不妙了:“问题?大人,问题?”

    “秩序的未来、诺克斯的未来的隐患,占星师少有如此明确的回应。”

    “回应?”

    “你是我的回音吗?”代行者不高兴地说,“少来问我,异教徒。露西亚每时每刻聆听到的祈求成千上万,而我只要你解决其中之一。你们的先知向我保证你能做到,我很怀疑这点。”他转过身,尤利尔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开口了。

    “阿拉贝拉。”熟悉的神官小姐从圣像的阴影后走出来。由于精神过分紧张,学徒开始完全没发现她。“给我们的客人找一处足够安静的休息空间,并做好长时间接待他们的准备。”代行者冕下命令,连看都没再看他们一眼。

    ……

    “我有预感。”约克说,“我们不会很快离开这鬼地方。”

    “对你而言,这里实在算不上糟糕。”多尔顿哼了一声,“我受够这儿稀薄的暗元素了,约克,你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