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觉得三哥这次办事总算细心,不料还是出了纰漏。楚原在给王夫人的信里大吹人参神效,以及他和郭颖的孝心,既然要吹自己,自是不肯写楚铮功劳半句。没有能人背书,王夫人对他吹嘘的人参神效不屑一顾,总算念及孝心可嘉,这才没把三个木筒丢了。寄回家书百数言,说了半天不见大事还别字连篇,怕楚名棠看了生气,王夫人自是略过不提。

    第二天在枢密院,郭大将军红光满面,见到楚相立刻主动招呼。有点难得,楚名棠心下狐疑,脸上却不动声色。郭石头的开心不像有假:“名棠,昨晚我试用了一截神药……哈哈,功效果然不凡!原儿和颖儿不错,还算有孝心。”楚名棠莫名其妙,不过见他夸楚原,心里还是受用。方令信踏进政事堂,就只听到郭怀最末一句,顿时羡慕不已:孝顺儿子奈何尽在他家?自家宝贝儿子成为宗子时雄心万丈,现在西线大营却根本呆不住,频频回京。虽说是赵应招致,受不了大营之苦只怕也是真的。

    楚名棠一回逍遥侯府,立刻问起楚原近况,王夫人这才尴尬翻出原儿书信和三个木筒。错别字被无视了,楚名棠沉吟片刻,自是切下一小截神药试用……。结果半夜里整个侯府闹得人仰马翻,楚相急令府内两位供奉高手,背着两根木筒马上赶赴北疆。一阵忙碌下来,楚名棠还是精神抖擞、满面红光,说不得自失一笑:“原来郭石头昨晚,便是如此了。”王夫人顿时红着脸啐他一口。

    楚名棠没了睡意,从楚原亲随那儿问明白之后,他对楚铮越发惊奇,平时也未见铮儿多读书,尽如此博闻强记。想想又禁不住打趣夫人:“你那原儿,一生贵则未必,富必极矣。”

    王夫人却有些不甘心:“便宜郭石头了,此事何不再联手王家?”

    楚名棠摇摇头:“楚家、郭府,还得加上皇室支持。如果再加上王家,你让方令信如何想,怎生甘心?——放心罢,有为夫在,岂少得了岳家的好处。”

    王夫人也以为然,从楚原、楚铮想到楚轩,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铮儿对原儿确实不错,奈何轩儿……据说轩儿、中诚现在和赵应颇为亲近。”

    楚名棠默然半晌:“这也不算坏事罢。”

    王夫人皱眉道:“妾身愁的是另一件事,大长公主不知做何想,却把琪郡主放出来了,现在竟甘于轩儿妾室自居。有她在,轩儿还能娶谁?”

    楚名棠也头痛,楚家能纳敏儿,却坚拒赵琪实难解释,赵应面子上也不好看。顿时反问:“夫人觉得如何是好?”

    王夫人也拿不定主意:“妾身自是心疼宝儿,要不就含糊扶正罢?”

    楚名棠却不置可否:“此亦家事,夫人你也问问铮儿的意思。”

    王夫人长出一口气,夫君不反对就好,她的确喜欢宝儿,不成嫡孙着实耿耿于怀。

    被一句孝顺触动心情,方中诚一回京,就被方令信劈头盖脸训斥一顿。恭恭敬敬退出来,方中诚还是莫名其妙,不禁悻悻然:交好赵应,也是老爹亲口吩咐的,三天两头回京也是因赵应催促。是干正事好不好?

    大长公主闭关不问政事,不只三大世家放松了神经,赵应更是放飞了心情。他连催方中诚回来,只因没有方中诚传信,就见不着林氏兄妹。这也让赵应心里略有不快:方家行事,确乎小器。

    他有新的发现,星光舞喜欢葡萄美酒,这种传自西域的红色酒液,初次一尝,赵应差点吐了。为了星姑娘,咬牙坚持下来,似乎竟得其味。最近他又急寻到数坛,正好宴请美女。

    楚轩、赵琪自是联袂前来。赵琪气色很好,在王夫人默许之下,楚轩已从踏青院抱回了宝儿,母子天天一起,正是其乐融融。妹子容光焕发,赵应也为之高兴。不多时,方中诚、林风玄、星光舞也登舷而入。赵应顿时大喜。

    星光舞衣饰风格多变,今天梳了一头小辫更显俏丽。赵应亲手殷勤抱起陶坛,目视星光舞:“星姑娘且看,这是何物?”

    “葡萄酒?”星光舞有些惊喜,这种西域美酒在上京城也是稀罕物,不由得嫣然一笑:“赵公子却是有心了,谢谢公子!”

    赵应故作豪气,座中六个酒碗一一斟满,端起自家面前一碗:“星姑娘,我先敬你。”然后一饮而尽。

    星光舞笑得前仰后俯:“赵公子,葡萄酒却不是这般喝法。”当下寻来一枚高脚酒樽,倒入一些酒液,小口慢慢细品。

    赵应讪讪然:“上次亦见星姑娘是如此喝法,却以为你是担心酒少,舍不得尽饮。”说完一拍陶坛:“今夜确是不少,正所谓不醉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