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之上尘土飞扬,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奔如急雷,跑在最前的谷雨两手紧紧抱住马颈,整个身子尽可能地伏低,不时地回头看向追击的杨伯。

    前马扬起飞沙走石,杨伯不得不半眯着眼,一手拉住缰绳,另一手则用刀柄不断地拍打马屁股。

    在他粗暴的催促下,战马跑得蹄不沾地,与谷雨的距离在渐渐拉近。

    谷雨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前方恰好出现一条分叉路口,往南通往金陵城,往北则与金陵城背道相驰。谷雨脸现纠结,任由胯下马奔向南岔口,杨伯越追越近,两马相距不过半个马身,杨伯见时机已到,大喝一声忽地腾身而起,扑向谷雨。

    而谷雨恰在此时拨转马头,右手毫无征兆地向后挥去,掌中刀半空中划了道刺目的弧线,两腿猛力一夹马腹,那战马唏律律声中转而向北。

    杨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忙应变,小腿仍被刀锋扫过,疼得他浑身一激灵,自半空中重重地栽下,在地上连续翻滚。他是从激烈奔跑的战马上弹起,前冲之势巨大,好容易卸去力道,已不知在地上滚了多少圈,耳听得战马啸声,想也不想连忙滚到道旁缩成一团,那马匹自他头顶一跃而过。

    也幸亏他反应及时,才不至被身下坐骑踩个头破血流。

    他晃了晃脑袋,直起身子看北岔口眺望,此时谷雨也正回头看着他,两人视线短暂相交,目光中复杂难明,谷雨一磕马夫,战马攒动四蹄,如乳燕投林转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杨伯仍坐在地上,劫后余生让他四肢瘫软,没了半分力气,心底涌起强烈的后怕之意。他艺高人胆大,满心以为抓捕谷雨易如反掌,却没想到这年轻人其貌不扬,普通得让人兴不起警惕之心,可谁知道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手底艺业着实不凡。

    马蹄声纷纷,赵显达领着人追到近处,扬起的沙尘扑面而来,赵显达勒停马匹:“怎么回事?”

    杨伯摆手驱赶着尘土,呸呸啐了两口,将手往分叉路口一指:“往北去了。”

    赵显达面沉似水:“交给我吧。”向后扬手:“追!”领着一干人风驰电掣地追着去了。

    胡天明落在最后,跌跌撞撞地下了马向杨伯跑来,难为他大肚便便,山路又坑坑洼洼,他竟还能保持住平衡,跑到近前将杨伯一把搀住:“护法,没事吧?”

    “皮肉伤,”杨伯倚在他宽厚的肩头借势站起:“没想到谷雨这小厮端的狡猾,连我也着了他的道儿。”

    胡天明生怕他脸上挂不住,有心圆场道:“此人精擅伪装,力量非同小可,败在他手下的不乏技击高手。这厮不仅狡猾,更铁了心与潘从右混作一处,决不能放虎归山。”

    杨伯淡淡地道:“既然两位老大人在现场,他们自然晓得厉害,山间精兵无数,纵使他逃过一时,却也逃不开赵显达的天罗地网,只是...”

    胡天明道:“护法是怕他偷溜入城?”

    杨伯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若他往城中而去,那只能说明一个道理。”

    胡天明略一思索:“证明那叫小瓶的丫头还在城中。”

    杨伯道:“这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去城中主持大局,神教潜伏的人马尽数交与你指挥。”

    胡天明心头一跳,定定地看着杨伯,杨伯笑了笑,目光中的意味再也明显不过,胡天明心头火焰熊熊燃起,拱手道:“属下定不负重托。”

    杨伯道:“只要这件事做得漂亮,这便是你进入大乘教的晋身之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