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闻言不禁抿嘴笑了笑,这人一面是谨小慎微,甚至带着一丝胆怯,另一方面却又凶狠好斗,个性十分矛盾。

    押送队伍沿山路而下,赵显达所率兵马逐渐收拢,班师回营,曹克攀的部下束手就擒,毫无抵抗之意,对手渐渐失去了警惕。

    谷雨游目四顾,前方山路之上出现一座巨石拦在路边,拐过巨石山路折而向东,道路收窄,坡势也更为陡峭,他看向潘从右,潘从右此时也正扭过头来,四目相对传递的是同一念头。

    赵显达走在两顶官轿之间,见宋宪撩开轿帘忙凑上前去,宋宪道:“曹克攀晨间带人冲破城门,在城里闹翻了天,差人告诉洪允明让他设法弹压,老百姓最善以讹传讹,此事就怕听者有心,旁生枝节。”

    赵显达躬身应了声是:“杨伯与胡天明已向洪允明摊牌了,这事交给他们去做。那留在城中的乱军如何处置?”

    “抓!”宋宪衰老的脸上狠色乍现。

    吴承简撩起轿帘:“洪允明贪财胆小,编排他不是难事,最要紧处这三千降兵要如何安排?”

    宋宪琢磨片刻:“显达,你是从四威营中调的兵马吗?”

    四威营驻扎在栖霞附近,乃是赵显达的嫡系,截杀潘从右可不是谁都能干,谁都敢干的,是以宋宪才有此一问,赵显达果然点了点头:“大人放心,都是军中老人,跟随末将多年,忠心自不必说。”

    宋宪沉吟道:“老校场还在用吗?”

    赵显达一愣,想了想才道:“老校场设施陈旧,又离军营较远,平素训练多有不便,新校场距离四威营不足五里,因此除奔袭训练之外,老校场便不常使用了。”

    宋宪道:“倒是处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赵显达道:“大人的意思是要将这三千人安排到老校场?”

    宋宪道:“不光是降兵,你带出来的人也要安排过去,以防有人逃脱。对外便说是野外拉练,这样也不致引起人怀疑。”

    赵显达琢磨片刻:“老校场营帐不多,这么多人可住不下。”

    吴承简白眼一翻:“难道降兵还要好吃好喝供着不成?”

    赵显达恭谨道:“末将明白了...”

    话至此处身后忽地一阵骚乱,赵显达扭头看去,不禁大惊失色:“贼子敢尔!”拔腿向山坡上跑去。

    宋宪与吴承简耳听得身后嘶喊声不绝于耳,又见赵显达惊慌失措,急忙喊停了轿子,在轿夫的搀扶下走出来举目望去,但见山坡上尘土飞扬,两厢兵丁打作一团,而在另一侧山坡,一个人影像皮球一般骨碌骨碌沿着山势向下滚动,身后则跟着气急败坏追赶的兵丁。

    两人面面相觑,正在迟疑间,赵显达已冲到阵前,打眼一看,惊呼道:“谷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