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旁的简陋茶摊,凉棚下摆着几张桌子,屋后的火炉上煮着水,余烟袅袅笔直冲向天际。此时烈阳当空,路人若非急事不会选在此时出行,是以生意惨淡,少有客人光顾,凉棚下只坐着一对老夫妇,正是此间的主人,一个扎着小辫的男孩在桌子上爬上爬下,老夫妇一边低声交谈一边看着孩子防止出危险。

    夏姜和大脑袋从林间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来,老夫妇停止了交谈,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走近。

    大脑袋拱了拱手:“老人家,讨碗水喝。”

    老头指了指一旁的木板:一文饱饮,二文饱食。

    大脑袋摸出两文拍在桌上,随后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热得满头大汗,两腮呈现出明显的红晕,胸前衣襟大敞,露出黑乎乎的护心毛。

    夏姜尽量保持着仪态,但也走得云鬓散乱狼狈不堪。

    望山跑死马,两人跟着烟火一路走下来,才发现路途当真不近,两人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回头算算怕是已走出十余里地。大脑袋直呼上当,口中干渴难耐,央求老头用茶壶灌满凉水,嘴对嘴长流水饮了个水饱。

    夏姜则静静地等着茶水滚开,这才斯斯文文地端起茶杯轻轻啜着。她对物质生活要求不高,由于经常去野外作业,腰间便习惯性地挂着葫芦,口渴时便在干净的溪流河水中接取饮用,是以并不如大脑袋反应如此强烈。

    那小孩子也不玩了,趴在隔壁一桌好奇地打量着夏姜,夏姜向他友好地笑了笑,那孩子嘻嘻一笑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攀住夏姜的膝盖便要往她怀里钻。

    夏姜脸色转冷,伸手抵住他的肩头:“乖孩子,去旁边好生坐着。”

    那孩子充耳不闻,双手在夏姜腰间胸前抓挠。

    大脑袋当即变了脸色,夏姜在他心中犹如天仙般的存在,岂容他人亵渎,嘭地将茶壶拍在桌上,正要站起身来,那老头急急忙忙走出:“对不住,对不住。”

    将那孩子从夏姜怀里拉了出来,板着脸批评道:“小瓦子,不得无礼,快跟姐姐道歉。”

    小瓦子撇着嘴:“我跟姐姐闹着玩呢。”

    老头气地在他脑门上拍了一记:“那也得讲究分寸。”

    小瓦子见老头真生气了,只好不情不愿地道向夏姜低了低头:“姐姐,对不起。”

    夏姜冷冷地打量着他,端起茶杯扭过了脸,将爷孙晾在一旁。老头尴尬地看向大脑袋,大脑袋歪着肩膀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手中的拳头跃跃欲试。

    老头却不知这二人一个千年寒冰一个山匪惯犯,本就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只好求助似地看向门口的老妻,抬脚揣在小瓦子屁股上:“滚一边玩去。”小瓦子哎哟一声捂着屁股跑开了。

    老妇人颤巍巍地走到夏姜面前:“真的对不住,这娃娃是我家孙儿,他父母死得早,我们老夫妻又整日围着茶摊忙,管教得少了,让小瓦子脾气顽劣。您这么美的姑娘,心肠也定然是好的,就原谅了他罢,要不然...老身给你磕头赔罪了。”说着话两腿一屈向下跪去。

    夏姜纵使心中嫌恶,但这老妇人毕竟没有错,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只好伸手将她拖起:“好了好了,这事我不追究了。既然知道那孩子脾气顽劣,更要多加管教,否则长大了迟早惹出事端。”

    老妇人连连点头,羞惭满面。

    老头松了口气:“我看两位风尘仆仆的,想必还没吃午饭吧,老婆子会些粗浅厨艺,给两位下碗素面填填肚子吧,权当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