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的是李清和庞韬,两人对视一眼,李清道:“董捕头的大徒弟叫什么来着,孟...孟朝阳,听说全家被灭了门,年纪轻轻地就疯了,如今算下来也得有个十五六年了。”

    “啊...”众人还是听到这些陈年掌故,就连程推官也前倾身子津津有味地听着。谷雨虽然从早已听董心五说起过,但仍然心中一痛。

    李清继续道:“二徒弟我没见过,你见过吗?”

    庞韬摇了摇头,咂咂嘴:“这二徒弟似乎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府中谁也没见过,董捕头也从不提起。”

    吴海潮摇摇头:“既然我师傅都不提,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清道:“因为收三徒弟时我和老庞刚好进府,董捕头不称二徒而称三徒弟,有不少人以为他因为孟朝阳的事受了刺激,有与董捕头别苗头的将此事告知了当时的府尹大人,据说府尹大人还为此与董捕头单独聊过,再往后就不了了之了。”

    吴海潮道:“那三师兄我们怎得也没见过?”

    “死了。”李清不无遗憾地道:“你们三师兄叫高通,自小练得一身横练功夫,但性格颇为自负,不服管教。有一年冬天京城盗案高发,府里追比,那板子吃了一顿又一顿,大家迫于无奈只好广铺人力上街巡查,事发那天正好下了一场大雪,高通大概知道这种天气下贼人不会犯案,便偷偷躲去与人吃了酒,回家途中正巧遇见一伙盗贼,高通上前盘查,三问两问对方露了破绽,双方便打了起来。”

    “对方大概有五六个人,各个手持利刃,高通空手迎敌,硬生生将贼人全数格毙。”

    “妈呀...”吴海潮轻轻地吐了一句,这位三师兄在酒醉的情况下仍以空手对白刃,最后取得全胜,那手底的功夫可不是寻常把式。

    李清叹了口气:“可是激战之中,他的小腹被利刃划开,失血过多昏了过去。按理说此时若道旁有行人经过,及时送去医治兴许还能捡回条命。但那日大雪如鹅毛,整整下了一夜,路上竟无一人经过,等第二日被发现时,人早已死透了。”

    他的话讲完,房间中陷入了宁静。

    谷雨站起身:“好了,大家把饭吃完,择地小憩。晚上有场硬仗还要打。”

    悦来客栈,漆黑的房间中赵银环怀抱着兵刃坐在椅子上,五条汉子或坐或站分散在各个角落。房中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窗外忽然传来打更声,咚咚!咚咚!

    二更天到了。打更声渐渐远去,坐在赵银环身旁的老者胡须灰白,他长身而起向赵银环拱手道:“少当家,时辰到了,走吧。”

    赵银环睁开眼睛:“知道了,德叔。”

    房门无声自开,六人悄悄地出了房间,隔壁的两间房中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数条黑影,各个身着短靠手持钢刀,悄无声息地下了楼出了客栈。离此不远的护国寺被昏暗的夜色笼罩,今晚星光黯淡,护国寺高大的建筑显得压迫感十足,赵银环皱了皱眉,不知怎的心头划过一丝不安。

    街面上静悄悄的,今晚的运气出奇地好,尽管已做了万全准备,但街上竟没有看到一支巡夜的队伍,德叔笑道:“看来今夜这笔买卖能顺利。”

    日忠坊的坊门紧闭门墙高耸,赵银环抬头看了看:“动手吧。”

    身后抢出一人,自腰间解下飞虎爪,那爪头巴掌大小形如虎爪,尾部系有长索,他在手中加速摇动,如风车飞转,猛地松开手,钢制的爪头如离弦之箭脱手飞出,带着屁股后粗重的长索径直飞向坊门之上的沟瓦,叮地一声脆响,徐徐向后拖动,片刻后只觉得手中一紧,低声道:“成了。”

    人群后走出一个不足三尺的侏儒,抓住一端慢慢攀了上去,他小心地踩在沟瓦之上,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片刻后坊门轻轻开启,那侏儒探出头来,一伙人鱼贯而入,那侏儒将门轻掩起来,找了个门后的角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