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气死风灯随风摇曳,明明灭灭之间谷雨一眼便认出那在地上厮打的正是高策,另一人背身而立却看不真着,当下再不迟疑,挥刀便向高策的头上砍去,高策只觉头顶一团黑影扑下,心知不妙,双腿后蹬身体猛地窜出,方伟坚持到现在已然全身酸软,竟教他挣脱了出去。

    高策就地翻滚,谷雨一刀劈空紧跟两步,向高策再劈一刀,方伟爬起身来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谷雨!”

    高策举刀招架,铛地一声脆响两刀相接,谷雨只觉得虎口传来一阵酸麻之感,没想到对方臂力如此强大不由地一惊,回头看去,却是方伟。这一迟疑,高策双臂较力猛地抬起,一刀抽向谷雨,方伟惊道:“小心了!”

    谷雨应变奇速,急忙后退闪身躲过他这一刀,方伟从地上将那把被弹飞的钢刀抄在手上,见谷雨形势危急,连忙举刀便砍,高策无奈只得回身招架。

    夏姜从角落中扑到朱常洵身边,双手把住他的双臂想要拖向一旁。高策见状怒吼一声挥刀驱离方伟,一个箭步窜到朱常洵身边挥刀便砍,谷雨和方伟见状挥刀来救,方伟一边动手一边喊道:“老七,救殿下!”

    谷雨抽刀便向朱常洵跑去,朱常洵虽然只有七八岁,但生得强健壮硕,夏姜一个女子想要搬动他还是相当费力,谷雨抢到近旁拖起他双脚,夏姜手中的重量猛地一松,感激地瞧了瞧对面的少年。两人合力之下,手脚并用将朱常洵向远处拖去。

    钱贵一刀劈出,直取吴勤的首级,白宽撞在吴勤身后,钱贵势在必得的一刀砍在了白宽的肩头,白宽疼得哦哟一声,抓住肩头的刀背,见吴勤从地上爬起身,吼道:“别管我,救将军!”吴勤咬着牙向石阶奔去。

    高策与方伟过了两招,余光瞥见朱常洵已被两人拖得远了,忽地两手擎刀一招力劈华山,直向方伟的头顶砍来,方伟早已累得双臂发抖两股战战,疲惫加上酒精的力量早已令其处于强弩之末,高策这一招势大力沉挟着阴风当头兜来,方伟情知来者不善,连忙咬牙格挡,只听铛地一声脆响,两刀相接之际方伟虎口崩血,再也拿捏不住,钢刀脱手飞出!

    高策狞笑一声举刀再劈,方伟大惊失色就地翻滚逃过一击,高策却不恋战回身冲向朱常洵,方伟从地上爬起来,吓得魂飞魄散:“小心了!”

    谷雨双手抬着朱常洵双脚配合夏姜向远处拖行,听得方伟惊呼连忙将朱常洵放下,伸手捞向腰间的钢刀,高策已窜到他身后,此时谷雨还没来得及回过身来,高策双目凶光大炙,双臂擎刀在夜色中如一道匹练卷向谷雨。夏姜看得分明,眼现恐慌,啊一声尖叫出来。

    噗嗤!钢刀入体的闷响在身后传来,谷雨回过身时一团黑影倒向自己怀中,他下意识地揽过他,钢刀向对面横划而去,高策闷哼一声,胸前被划了个大口子,谷雨怀中的方伟一把抓住高策的刀背,谷雨钢刀连刺,如疾风骤雨般捅向高策,高策撒手扔刀急步后退连连躲闪,一时之间竟乱了阵脚。

    头顶人影一闪,吴勤挥刀杀了过来挡下谷雨的攻势。

    方伟胸前一柄钢刀入体,粗重的呼吸响在谷雨耳畔,谷雨心中一沉,拼命呼喝,却只能发出嗬嗬之声。吴勤将高策揽在身后,如疯似癫杀向谷雨,谷雨左右支绌,危险百出,正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忽地从巷子口涌进数个人影,为首一人正是董心五,眼见府门前乱象,急吼道:“锦衣卫并顺天府捕快在此,贼人速速就擒!”

    那跑在他身边的正是锦衣卫周青柏,他边向巷子跑边沉声吩咐:“架弩!”

    身后的锦衣卫闻言自腰间掏出弩机,平端着向前趋近:“全部蹲地上,违者死!”

    捕快吓得纷纷向地上扑去,杀手举刀劈砍,嗖嗖之声破空而来,箭矢如雨笼罩向杀手,惨叫声中杀手纷纷倒地,钱贵哎哟一声肩头中箭,吓得他嘶声大喊:“弟兄们快趴下!”

    这一波无差别攻击着实将边军吓坏了,有了钱贵的前车之鉴更是不敢造次,纷纷扑倒在地。

    谷雨精神一振,向吴勤连刺两刀,吴勤将他攻势拨开,见数条人影敏捷地向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虚晃一招退到高策身旁:“将军,快走!”

    高策血灌瞳仁牙关紧咬,不甘心地看着地上的朱常洵,吴勤拉起他便跑。谷雨如同脱了力,手中的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急急查看怀中方伟的伤势,却不禁呆住了。

    方伟的胸前鲜血汩汩,钢刀的尖刃已深入肌体,慢慢从谷雨怀中软倒。谷雨吓坏了,将他放平在地上,猛力撕开其衣襟,只见其胸口血流不止,方伟全身筛动不止,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谷雨抓住他的手,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夏姜爬到方伟身旁,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此人已几无生还可能。方伟能感觉到体力在迅速流失,意识逐渐模糊,他握紧谷雨的手掌:“老七,你受苦了。”

    谷雨的喉间发出压抑的哭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方伟虚弱地笑了笑:“师兄对不住你,你年纪还那么小,怎么受得了那些折磨?”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