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策缓缓走进花厅走到谷雨面前,谷雨嘴唇翕动:“你们不足三十人想要袭击陛下,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要执迷不悟了,趁早收手吧,离开京城吧,我会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高策惊讶地看着他,半晌后笑了笑:“我们没有那么蠢,袭击禁宫无异于去送死。”

    谷雨讶然道:“那你们?”

    高策的脸上恢复了漠然:“我们的目标是朱常洵。”

    谷雨惊道:“三皇子?”传闻后宫之中万历独宠郑贵妃,朱常洵乃是郑贵妃的独子,万历自然对其爱屋及乌。坊间传闻皇帝甚至想要违背祖训,弃太子而立三皇子为储君。

    高策转过身走向花厅一角,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从衣架上取下一身短靠,边穿边道:“万历生性凉薄,唯有对这对母子视如珍宝。这龟儿子现下正猫在皇家别业之中,只要抓住他便等于抓到了万历的软肋,以此威逼不怕他不出宫来救。”

    谷雨摇了摇头:“那也不可能,听闻大内高手如云,更遑论禁军和锦衣卫的尖兵利器,以这些人的手段,不论你将那别业护得多严实,都会被他们轻易攻破的。”

    高策将钢刀别在腰间,外罩大敞掩住系上搭扣,左右走动确保武器不显:“他不会到别业的,”走回到谷雨面前:“我已预埋伏兵,沿途之上截杀狗皇帝!”

    谷雨如遭雷击,身体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他知道高策若真按照此法施行,确有成功的机会。可真教他成功了,那天下会怎样?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不敢再想下去。

    高策从袖中掏出一截木头状的物事,猛地塞到谷雨嘴中,谷雨大惊,张嘴想要吐出,高策眼疾手快将其口鼻捂住,片刻功夫谷雨只觉得舌尖猛地一麻,喉间如火烧。高策伸手将那玩意儿从谷雨口中掏出,谷雨张嘴说话,却只听到喉间嗬嗬有声,吐不出半个字。高策笑道:“这是战场之上斥候常用的伎俩,避免俘虏出声示警。”

    将其身上绳索解开,换了根细小的牛皮绳拴住他的两根拇指,那牛皮绳缩得极紧生生勒到肉里,谷雨疼得皱了皱眉,高策在他肩头推了一把:“走吧,带你看场好戏。”

    曲家瓦,庆元春,丫鬟翠兰匆匆走入房中,陆诗柳正埋首抚琴,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探询地看向翠兰。翠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叉着腰缓了缓才道:“姑娘,那人出现了。”

    陆诗柳噌地站起:“哦,去了哪里?”

    翠兰道:“我见她进了护国寺,便回来通知姑娘了。”

    陆诗柳匆匆走向内室,片刻后换了件素雅的衣裳,头罩帷帽遮住容颜走出来:“咱们这就去。”

    翠兰答应一声,两人匆匆离了庆元春,曲家瓦仍然是那般热闹,两人穿行在熙攘的人群中,忽见前方围满了人,一队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围在巷子口,两名官差站在一具尸首旁,白布蒙身看不到死者的模样。陆诗柳奇道:“出了什么事?”

    翠兰早前已打听过:“听说聚香园中的一位红牌姑娘为情所困吞银自杀了。”

    陆诗柳“啊”了一声,面有戚戚。只是此时不是感慨的时候,两人急急向护国寺的方向行去,护国寺同样也是闹市所在,好容易挤入寺内摸索了一圈,却未找到想要见的人。

    翠兰遗憾地道:“怕是我路上耽搁时间太久,人家已经回去了。”

    陆诗柳隐在帷帽后的脸上同样流露出失望之情,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无妨,既然知道她常来寺中,那今后仍有相见的机会,”沉吟片刻道:“不过仅凭你一人确实行事不便,你帮我再找两人,工钱丰厚,但人要老实本分。”

    翠兰点点头:“我这两日就办。”

    两人边说边向外走,走到门口时忽地自台阶下窜上一个少年,翠兰唬了一跳,忙拉住陆诗柳向一旁避开。那少年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向两人呲牙一笑,跑向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