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女子迎出来,上下打量着跪倒的夏姜:“你就是夏郎中?”

    夏姜道:“正是民女。”

    中年女子道:“起来说话。”

    夏姜这才站起身来,见面前的女子一身对襟窄袖长衫,下身浅绿色马面裙,显得精神利落,而面容清秀,不着岁月痕迹。中年女子将夏姜引到室内,撩开宽敞的帷幔走向床边,床前候着两名小丫鬟和一个郎中打扮的男子。

    中年女子道:“你们下去吧。”将三人打发了下去,夏姜将药箱解下放在一旁,轻轻地凑到床前。只见一名年纪约有七、八岁的男孩躺在床上,正是三皇子朱常洵,那中年女子是他的乳娘,名唤菱香。如今的三皇子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全身伴有不规律的抖动,枕头旁摆放着一个小香炉,若有若无地散发着檀香,用以凝神静气。

    夏姜伸手搭在男孩左腕的寸关尺,只觉脉象急促,脏腑热盛,邪热鼓动,她心中一沉,问道:“怎么回事?”

    菱香脸色一僵,但随即恢复如常:“这几日恐怕是天气变换频仍,殿下想必是着了凉。”

    夏姜伸手翻开朱常洵的眼皮,见其眼睑内有斑斑血点,似有溺水之症,她抬起头直视着菱香:“说实话。”

    菱香被她有如实质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避开了对方的视线:“真的是着凉所致,殿下从未出去过。”这相当于不打自招,夏姜哼了一声,回身背起药箱,菱香匆忙按住夏姜的手,脸色苍白道:“夏姑娘,夏姑娘,你莫要急,我说还不行吗?”

    这才一五一十讲来,原来朱常洵年轻好动,几日前与人湖中泛舟,一时脚滑跌入湖水之中,待众人七手八脚将其救起,朱常洵已陷入昏迷,到得夜间更是高烧不退,菱香急唤太医救治,但始终没有起色,经人提醒才想到李时珍的东壁堂便在左近,这才急急前去寻求救援,夏姜原本在通州办事,接师兄飞鸽传书后火速回援,不料在城门前巧遇王三柱,耽搁了整整一天。

    夏姜听到此处心中了然:“先将香炉撤下!”

    菱香一愣,夏姜的命令如连珠炮:“将窗子打开,取一盆热水,一条手巾,厨下置火炉、引燃备用,还不快去。”

    菱香从呆愣中惊醒,见夏姜稳稳当当的样子,不觉心中也有了底,道一声:“明白了。”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顶小轿穿梭在人流中,轿中的王诗涵双拳紧攥,脸上的惊惧再也掩饰不住,王承简带给她的消息远远超出预料,顺天府没有拿人,高策并没有被缉拿归案,顺天府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脑筋乱糟糟的,只觉一阵胸短气闷,伸手将窗帘轻轻拨开,阳光和清冷的空气顿时涌了进来,让她精神为之一振,她注视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发了会呆,视野中一条高垂的幌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高记铁器店,”她缓缓念道,心中一动轻轻地踩下踏板,轿夫停了轿,管家四喜凑到窗前:“小姐,怎么了?”

    王诗涵矮身出了轿,径直向那幌子下的店家走去,管家不明所以,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人群之中白宽讶然地看着她的侧脸在店门前一闪而入,他不确定地向身后的手下看了看,那人道:“好像正是昨日与咱们照面的小娘子。”

    白宽冷冷一笑:“召集人马,听我命令动手。”

    高记铁器店,小二见有客人进来,连忙殷勤地上前招呼:“客官想要些什么...”进门的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小二一愣,硬着头皮道:“本店盛产锄头、镰刀,铁铲、菜刀,不知小姐想要些什么?”

    管家悄声道:“小姐,这里所卖铁器都是平民百姓生活之用,您来此作甚?”

    王诗涵却充耳不闻,走向柜台看了看陈列的各式各样的铁器,向小二道:“小二哥,我来问你,你这里可有刀卖吗?”

    小二愣住了:“什么刀,菜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