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广和话一出口,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片刻后董心五才道:“这蛊虫之术在下虽然早有耳闻,但了解得不多。听说这东西源于云贵一带,一般是由女子施蛊,中蛊者痛不欲生,邪性得很。”

    王广和沉声道:“昔年为编纂《本草纲目》我曾随师傅遍访名山大川,云贵一带群山环绕草木茂密,拥有数不尽的奇珍异草,我与师傅多次前往采集考证,出入苗疆更是不计其数,与苗人打过不少交道,所以对这蛊术略知一二。这苗女施蛊的传统由来已久,当地称为蛊婆,有天赋的蛊婆甚至能掌握十余种蛊术。”

    吴海潮放下手:“难道这蛊术还有很多种吗?”

    王广和点点头,他移动到秦广胜腹间的伤处,用那柄小刀将药粉轻轻刮去,露出鲜红的伤痕:“蛊术的施行需要依赖毒虫或者毒物作为引子,借助秘传的手段将其毒性发挥至极限,常见的蛊术包括蛇蛊、金婵蛊、银蛇蛊、马蝗蛊、草蛊、情花蛊等。”

    他一口气说了六、七种,只把众人听得咋舌不已。吴海潮喃喃道:“您不愧是神医,连这样稀奇古怪的蛊术也能了解得如此详细。”

    王广和却摇了摇头:“蛊术施行有违天道,败坏人伦,于医道并无丝毫助益。我也仅是粗通一二,谈不上详细。随师傅进山的师弟中却有乐于此道之人...”他说到这里忽地住口不言,夏姜正在包扎秦广胜胸口的伤口,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王广和右手加力轻轻将伤口划开,已止血的伤口再次流出了血。

    董心五惊道:“您这是?”

    王广和不答,锋利的刀尖压入伤口深处,吴海潮只感到背脊发凉,下意识地攥住双拳。

    王广和凑近了伤处,刀尖在伤口深处搅动,少倾将小刀拖了出来,只见那光滑的刀身之上竟拖着几只拇指大小的肉虫虫卵,他轻轻地移到银器边,在边缘处磕动刀身将肉虫倒入银器之中,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刀身再次探入伤口,如此反复几次,取出了数十只肉虫虫卵。

    吴海潮探头看去,只见那银器之中密密麻麻地尽是蠕动的毒虫,他喉头上下翻动再也忍不住,忽地举手捂住嘴巴向门外跑去,手扶着柳树呕吐不止,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做完这一切王广和站起身,他伸手在鼻洼鬓角将冷汗擦净,向夏姜道:“虫卵已被清除干净,将伤口缝起来吧。”

    夏姜答应一声,挪到王广和的位置上,双手飞快地做完清创敷药缝合。

    董心五见他面色缓和,这才问道:“敢问王神医,广胜的蛊毒可是解了?”

    王广和点点头:“施蛊之人手法高明,以人体作为器皿培育幼虫,以人体血肉为食逐步发育,现下不过是那五六只成虫,对人体的破坏有限,但若虫卵尽皆发育成熟,便会对肠胃形成蠹蚀作用,毒性扩散那便无药可救了...唔...”

    董心五听得一身冷汗,连忙拱手道谢:“多谢王神医,若不是您在,这孩子怕是要出事。”

    梁岩强忍到现在,忽地插言道:“王神医,小彤也是同样症状,不知您现在可否施救?”

    王广和脸色的疑惑渐渐浓了起来,他思索着,对于梁岩的提议充耳不闻,梁岩有些尴尬,不知所措地看向董心五。夏姜也察觉到了王广和的异样:“大师兄,怎么了?”

    王广和喃喃道:“这蛊虫饲养不易,尤其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要知道顺天府相较云贵一带天气干燥炎热,想要将蛊虫养得如此强壮必要花费很大的心力。如果想要这孩子的命,一只便可教人痛不欲生,又何必大费周章产下大量虫卵,除非...”

    夏姜心思电转:“除非施蛊之人想要将两人作为器皿,持续造毒!”

    说到此处两人不禁变了脸色,董心五听得云山雾罩,但见两人的神情也知道事情出了变故:“两位,究竟出了什么事?”

    王广和忽地将那银器举到眼前,用小刀将内壁之上的一只成虫扎穿,翻转刀柄看着那肉虫的腹底,只见腹底一道深红的血线,瞧来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