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货架子被推开,隐藏在下方的窖井露了出来,解开井盖一股难闻的气味涌了上来,杜奎海提鼻子闻了闻:“便溺的味道。”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顺着木梯走了下去,谷雨跟在他身后,两人落到地面,举起火折子四处查看,几张木床上被褥凌乱,空无一人,食物杂乱地摆放在床头,角落中则是马桶,虽然盖着木盖,但阵阵恶臭正是来自于那里。

    “看来这里正是囚禁女子和孩子的地方。”谷雨沉声道。

    杜奎海点点头:“可惜都不在了。”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谷雨拳头攥紧,每当面对这种场面的时候他总会感到阵阵心悸,仿佛是一种病,他压抑着情绪,淡淡地道:“总会抓到的。”

    杜奎海强调道:“必须要抓到,”他忽然转过头,明亮的火苗让谷雨眯起了眼睛,杜奎海打量着他:“你都猜到了?”

    谷雨道:“只猜到了一点,也不知道对不对。”

    狭窄而昏暗的窖底,两个男人试探着彼此。

    杜奎海笑道:“不常说话的家伙是不是想的多?”

    谷雨淡淡地道:“不过是无用之功。”他一向对自己这方面的能力很自信,但当他发现什么也改变不了的时候,反而开始痛恨甚至厌恶自己,猜到了又如何呢?

    杜奎海道:“说不好,若能救应天府中无辜的孩子妇人,铲除奸佞之辈那便有用。”

    谷雨心中一动,但仍坚持道:“我只是个后知后觉的傻子,到头来只会给别人添麻烦。师叔,应天府人才济济,轮不到我出手。”

    杜奎海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谷雨主动陪他下窖井,已经说明他有了自己的判断,但也仅限于此,对于他的邀请谷雨拒绝地很彻底。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上去吧。”

    王记皮货行的收尾工作仍在继续,除了负隅顽抗的人之外是否还有漏网之鱼,无辜工人的安置都需要处理,杜奎海对白如冬道:“你随我来吧。”

    白如冬已经恢复如常,垂着眼睑:“是,师傅。”

    和硕饭庄的二楼,眼看杜奎海一班人到来,冯推官勃然大怒:“老杜,怎么计划的?壮班将人赶出来,却不见了你们的踪影,逼得壮班满街抓人,他们会抓人吗,啊?”联想起方才壮班的狼狈以及百姓的哄笑,冯推官怒火更盛:“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待,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奎海明显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冯推官有所不知,那最先被驱赶出来的嫌犯我们并没有捉拿,而是尾随其寻到了老巢。”

    “哦?”冯推官的怒火一泻千里,转而代之的是兴奋,他噌地站起身:“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杜奎海拱手道:“如冬全盘指挥,让他说说吧。”

    白如冬一愣,脸色变得铁青,冯推官兴奋地在他肩头一拍:“好小子,有你的,快详细说给本官听听。”他是文官,对于打打杀杀向来看不在眼里,此时的兴奋完全因为看到另一桩功劳唾手可得。

    谷雨随老武站在两人身后,他能感受到白如冬的情绪波动,不由向杜奎海靠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