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周青柏将昏迷的段西峰放在另一张床上,自己则靠在床沿喘着粗气,段西峰人高马大,周青柏也着实累得不轻。

    夏姜迅速解开谷雨的衣裳,在他瘦削的身体上大小伤口交叠密布,尤其胸前那道自左乳横划至小腹,伤口边缘外翻如同婴唇,鲜血殷红刺目,向外渗透。

    董心五看得心头火起,飞起一脚正踹中田豆豆的屁股,田豆豆自知理亏,呲牙咧嘴地揉了揉屁股,没敢吭声。

    谷雨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气息紊乱微弱,夏姜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转移到身上,眼角渐渐泛起泪花,她心疼了。

    她定了定神,将袖子挽起:“董伯伯,打盆清水。”

    “梁捕头,把谷雨衣裳裤袜全数剪除。”

    “师哥,去查检段捕头的伤势。”

    她飞快地下着命令,房中忙碌了起来,田豆豆踱步走出值房,站在院子里出神地看着一排药炉中滚滚沸腾的炉火,药罐在火苗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浓烈的药味让他感到心安,他小的时候父亲常出外差,往往一走便是几个月,母亲便将他带在身边,平素耳濡目染的便是这药材、药炉。

    田豆豆仰起头,思念如海。

    护国寺,小成与了尘作别:“大师,若不是您打破戒律,这些女子想必不会有这样安全的所在。我且回去探探路,待确定安全之后再把她们接回去。”

    了尘道:“你尽管去,这里有我照看。”

    小成拱手致谢,了尘目送其离开,那队正站在他身后,冷冷地道:“你强逞英雄,毁了宝寺百年修行,此事我定会据实禀告。”

    了尘脸色一僵,双手合十绕过他走了,短短一晚便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了尘心头烦乱,想到未来可能面临的境况更是千头万绪不胜其烦。

    他边走边思索,不觉出了神,忽然附近响起一声婴儿洪亮的啼哭,了尘抬头看去,一名女子站在院中,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边踱步边低声安抚着,不久后婴儿停止了哭泣,那年轻显然第一次为人母,明显地松了口气,她挤着鬼脸嘴中念念有词,那婴儿咯地笑了出来。

    女子如释重负,露出骄傲的笑容。

    了尘被她情绪感染,嘴角不自觉地抿起。旭日暖辉抛洒而下,在那女子身周形成金灿灿的光晕。

    了尘定定地看着,焦躁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低声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念罢双手合十,悄悄地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