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瞪大眼睛,两只手也悄悄摁在床上,已做好随时挣脱她搂着我脖子的准备。

    但也仅是刹那间的恐慌,我差点儿又一个“艹”字脱口而出,只见阮凌的眼睛很快又缓缓的闭上,而我清晰的记得,她刚才睁眼的那个瞬间,眼睛是空洞无神的。

    悲泣声仍在持续着,从这一点便不难看出,她刚才虽然睁了一下眼睛,但意识却丝毫没有苏醒,这种情况,我几乎敢断定,不是喝断片了,就是在发癔症。

    “御风……”就在我逐渐松一口气的同时,阮凌的呢喃竟忽然带着几分自责,又扑向了我的耳边:“有,有个事情……不知你会不会怪我……我今日又打了清风……不是因盗赌,也不是因他打了陈伯与下人,而是……”

    呢喃声停顿了下来,仿佛陷入了犹豫中,这才又缓缓传来:“还是算了,没事了……我想说的是,我又何尝愿意打他呢……虽然我不像大嫂那样温和的对他……可我对他的期望又哪里少于大嫂……我只是想他改掉劣习,能够立于人前……可你知道吗……今晚他……当他当着我的面打他自己的时候……我,我忽然感觉自己就是个坏女人……御风……我能感觉到他已经开始恨我了……可我要怎么办啊……对他放任不管了吗……”

    迷茫又无助的哭声彻底动摇了我报复的念头,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阮凌搂着我脖子的手臂终于松了一些,我小心翼翼的挑开了她,随即便飞一般的下床逃离了她的厢房。

    ……

    或许是我的悬崖勒马,中院的风再次吹来,抚在我的脸上,却变的温柔了许多。

    我又抬头望了望满天的繁星,隐隐中,它们皆在向我眨着眼睛,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大自然在对我表示夸赞,可我却没有丝毫被夸赞后的喜悦,只有失神……

    恍惚了一会后,踏着夜色,沿着青石板小路,我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阮凌呢喃的画面,以及她所说的那些话。

    似乎,对于府中这俩个苦命女人来说,我这具身体虽不成器,甚至盗家败财,却也是那么的重要。

    这让比任何人都渴望亲情的我竟忽然产生了一丝悸动,甚至开始犹豫,接下来要做的决定。

    今晚在后院的荷塘边,我无意间从陈伯的口中得知,李夫影,也就是我现在这具身体的爹,那完全是一个刚正不阿又极重家风之人。

    而重点就是,因为李临风和李御风的战死,那老家伙对穆芸和阮凌这两位儿媳充满着极大的内疚,平日里几乎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要是让他知道我今早对穆芸做出了那事儿,我不敢想象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我毕竟不是真正的李清风,心里自然没底,更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去冒这个险,尤其是当听到,那老家伙最近就会从北境前线率兵归来。

    所以,在经过几番考虑之后,我想到了跑路,必须得尽快离开这将军府,有多远跑多远。

    这个地方的时间是按照漏壶计时的,我自然看不懂那玩意儿,也懒得去学,但根据我的判断,此时大约摸也就是夜里两点到三点之间。

    这个时候,府里的下人们估计也都在梦里了,既然决定要跑路,我怎么也得去前院搞两件衣服,再顺便偷点银子。

    “tm的。”我逮着脑门一阵猛拍,我从来没偷过东西,脑子里怎么冒出这种想法。

    就在我骂骂咧咧穿过拱门来到前院之时,只见东厢房的门外,一名丫鬟正焦急的一边拍门一边冲里面喊着什么,在没有得到回应后,她很快又跑到窗台处继续拍喊着,整个人看上去已明显的六神无主。

    我愣了一愣,这才想起,那里面住的不是别人,正是早上那个险些被我糟蹋的紫衣女子,也就是我的大嫂穆芸。

    忽的……我的后背一阵发凉,很快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直接便甩开膀子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