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此时却十分想知道她心里是如何想的。

    是否像恨那些辱她的男人一般恨自己?

    谢德音望着周戈渊的眼睛,心中突突跳了两下。

    周戈渊从未用过这样的神色看自己,不喜不怒,深浓的眸色湛黑如墨,有着不容她回避的认真。

    恨是她心中最浓的情绪。

    因他毁了自己的清白,因他是太后母子最大的靠山,更因他说自己不配生下他的孩子,让自己打胎是眼中的狠厉。

    她对他恨且畏着,步步为营,句句小心,事事算计。

    连他这样问一句,谢德音身体便本能的做出应对了。

    她神色楚楚的靠在他左肩上,似怨,似恨,也似委屈的轻喃道:

    “恨。”

    耳边传来的低语,在情理之中,可是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生气,反倒是这样委屈的语气,让他心更软了三分。

    “本王待你还不够好吗?”佯怒的语气本就没什么威慑力,又是这般耳鬓私语般的低哑,谢德音自然分得清楚请他的情绪。

    “好,可是男女之事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自晓得自己要嫁人后,便盼着能嫁个如意郎君,夫妻和美,相携白首,可是最终不过一场镜中花水中月。

    王爷每次自我房中离开,我便担惊受怕是否被人看到,便是在人前,目光也不敢在王爷身上多作停留,生怕被人看出端倪。这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是我无力改变,只能被动的接受。

    这本不是王爷的错,可是我并非是宽和大度的人,每每夜里想起如今的遭遇,心中怎能不怨恨?可是我知晓王爷待我好,又告诉自己不该怨恨,可我终归是个小女子,参不透这男女之事,便这样既有些怨恨,又有些不舍,更有些鄙夷自己的与王爷纠缠着。”

    此番话听在周戈渊耳中,只觉得身心如沐在四月的芳菲天里。

    那句既怨恨又不舍,语气委屈娇软,心意多情缠绵,任凭谁又能抵挡得住?

    他知她心中有恨,如今肯与自己剖开来讲,周戈渊很是欣慰。

    他左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微微偏头看着她睫毛微颤的抖动着,盖住了她满腹的委屈。

    周戈渊一时心软如水,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眉间柔色氤氲,语气也轻缓无比。

    “陆元昌如今已是废人,他的德行众人都知晓,你此时与他和离,无人会说你什么。待过段时间,此事平息了,本王接你入府,可好?”

    谢德音双唇紧抿,并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