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轻。

    俞青山走入书房,禀告道:“先生,胡革二到了。”

    “让他进来。”

    王守仁端坐着,运笔书字。

    胡革二心头不安地走入书房,行礼后喊了声:“王巡抚。”

    笔端流转。

    重力之下,笔锋压出一道“横”,骤然提笔。

    王守仁抬起头看了看胡革二,淡然一笑:“你可识字?”

    胡革二摇了摇头:“家贫,请不起先生。”

    王守仁招手,示意胡革二近前,然后将纸张拿来,递给胡革二:“学问不分家境,只要心中有向善、尚学之志,农夫也可吟诵稼穑之事。你若有意学问,本官可以教你。”

    “当真?”

    胡革二惊讶地看着王守仁。

    王守仁含笑道:“那是自然,你可从这四个字学起。”

    胡革二看着纸张上的字,一脸茫然。

    王守仁从桌案后走出,摆正纸张,手指点着读道:“精、忠、报、国!这四个字写起来容易,说起来也不难,但真正践行终身,不曾随波逐流,至死不改志者并不多!胡革二,你可知‘精忠’是何意?”

    胡革二脸色微变,连忙说:“小子不知。”

    王守仁抬手拍了拍胡革二的胳膊,正色道:“精忠,意在对皇帝、对大明,绝对忠诚,海灌不可撼,山崩不可移!你对大明——忠诚吗?”

    胡革二被一双明亮又深邃的目光盯得慌乱,连忙跪了下来,喊道:“小子自然忠诚。”

    王守仁淡然一笑:“哦,如此说来,下午身体不适出了巡抚衙门,是去福悦客栈看大夫了?”

    “这——”

    胡革二额头冒冷汗。

    王守仁转身,在房间内踱步道:“客栈嘛,住几个大夫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