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及笄后,李清阅总觉着自己长高了些,可问周边人的时候,他们都一致说看不出。

    眼看着阿舟都同自个儿一样高了,她郁闷无比。

    爹娘都高,李清婳也又高又瘦,就连那柳姨娘房里的小弟弟都比同龄的小孩儿高,李清阅不明白,怎么自己就如何都长不高呢……

    母亲说,及笄了便是大人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长得高些,便要嫁人了。都怪谭思齐上元节时说她不用长高,乌鸦嘴。

    这几日府中上上下下都在忙活她的婚事,大红喜袍已经量身做好,凤冠霞帔皆是上乘,嫁妆装了一箱又一箱,母亲总嫌还是不够。

    她怕他们这样的人家,小小嫁到那般高的门第会被人瞧不起。

    别的王氏没有,也没法子给她,能给的也便只有傍身的钱财。

    总得叫这从小到大百般疼爱的女儿嫁得风光体面。

    虽说早便有了婚约,也已做好准备要嫁给谭思齐,可真要到这一日,李清阅却紧张得手心不断冒汗。

    成亲前一日新人不许见面,全府上下仿佛便只有李清阅一个闲人。

    她心里空落落的,要离开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只要一想便开始鼻头泛酸。

    父亲常年不归家,若也没了她,母亲一人该如何熬这枯燥乏味的日日夜夜……

    这般想着想着眼中便朦朦胧胧有了湿意,她站在窗边,看外头张灯结彩,挂着大红灯笼,喜绸搭上了每间房。

    吵吵闹闹的,一片喜气洋洋。

    可旁人愈是欢喜她便愈是难过,好像自己是个可有可无,随随便便送出去牵动不了任何人心中悲绪的存在。

    眨了眨眼,一股凉意从脸上滑下去,她慌忙伸手擦了擦,吸了吸鼻子极力憋住,恐叫房里欢欢乐乐缝缝补补些喜物的七大姑八大婶瞧见。

    恰逢阿舟从外边回来,见小姐站在窗边,便径直跑了过去,隔着窗子先将手中小小的纸条递给她。

    这是从未来姑爷手里刚刚拿过来的,想来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才会在大婚前日给小姐送过来。

    屋门没关,阿舟递完纸条便绕到门口走进来,到李清阅身边站定。

    “小姐,”阿舟指了指李清阅有些泛红的眼眶,“您怎么哭了?”

    李清阅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及伸手捂住阿舟的嘴巴便叫王氏给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