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橘姑娘读过书吧,这话说的十分有礼。”

    “书读的不多,但学了几分道理。最记在心上的,就是一个忠字。”

    填饱了肚子,吃人的嘴软,景庸对着花萦,愈发没了底气。

    花萦喝着酸甜的果子露:“皇上,苏妃的事儿,您还想和我掰扯?”

    景庸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方才皇上说,我父亲忠心为国,哪怕知道我这个女儿在后宫被人欺负了,在战场上也能稳得住。这话说的确实不错。”花萦主动道。

    景庸连连点头:“花将军心有大义。”

    “因为心有大义,看似无坚不摧,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吗?我爹爹与您一样,也是人,也会心痛。”花萦道。

    “保家卫国是花家所有人的责任,但不仅仅是花家人的责任。皇上,您认为呢?”花萦温声问道。

    她若是咄咄逼人的质问就罢了,偏是这样轻声细语。

    景庸坐立不安:“朕不是这个意思。朕也说了,朕知道错了,会向花将军告罪,亦会给你补偿。”

    “皇上不用误会,我不是问责您。而是想告诉您,或许爹爹撑住了,可战场上不止我爹爹一人啊。那里还有我的兄长们和幼弟,他们年少气盛,纵然忠君爱国,也会一时情绪不定。”

    ”而战场之上,最容不得事情,就是失神。若是有人在战前,或者就在两军相交时,告诉他们,我在宫中并未受到尊重,反而被百般羞辱。那时,一个分神,可能就是人头落地。”

    “花家人不怕死在战场上,就怕死的不值得,怕死之前少杀一个敌人,让景国多一分危险。”

    “皇后,你别说了。”景庸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沾湿了睫毛。俊美的帝王,脸上头一次出现了单纯的脆弱。

    “他们一人性命,死就死了吧。为人臣子,还能如何。可是,若主将性命不保,两军战力相当,面临的就是大军溃败。您知道,那时候得死多少人吗?”

    “不单单是将士的性命。你要知道,若边关守不住,敌国大军侵入景国城池,头一件事情,就是屠城。”

    “哪怕是将士性命无所谓,百姓的性命也不重要。那皇上您可有想过,没了将士、没了百姓,城池一个个被拿下,就像我们的先祖对待前朝皇帝一样。到时候,您要抱着贵妃跳城墙吗?”

    “生的轻松,死的沉重,却一生一无所用。”

    “别说了,别说了。”景庸呜咽的哭出声,委屈极了:“朕没有想那么多,这不是我的本意。你别欺负我。”

    景庸呜呜的哭着,心里难受极了。

    他一想到尸山血海,堆的都是景国的百姓,那种绝望感化为实质,将他脖子扼制的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