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没关系,今儿天早,吾跟你们掰扯明白是非。”说完弯着缠起来的马鞭,一脸暴风欲来的模样往帐篷那边走去,这群口无遮拦的人,出口伤及她的亲人,她怎能放过。

    早有侍卫前去搬官帽椅与桌子,桦绱越过迎上前来的监工官吏,一直走到官帽椅前坐下,随手将马鞭扔在面前桌子上。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也别太过分了不是。

    王池跟监工官吏说了大致,几个官员觉得管理下属不严,欲过来请罪,被王池拦下,带着他们进帐中了。

    那被抽倒在地的丫鬟脸肿了起来,扔在圆场中间,众多人围观,一时羞愤又恐慌,只得低头哭泣不停。

    桦绱听着厌恶,也不去看她,冷眼看着远处排队过来的那群挑事侍卫说:“再让本宫听到响声,就直接堵上。”丫鬟愣住,被旁边妈妈指着瞪了一眼,吓得禁了声。

    炙阳有西落得迹象,但照射身上依然灼热。桦绱耐心的等,等人召齐了,一个个过来,八九十人有了,这么忙碌劳累的时候,倒是有空闲的很,编排起人来不走良心的。她还以为都累得懒得说话呢!是她低估了这群人的精神头。

    但凡听说此事的都命人召集起来在此处,来了几家官家夫人与小姐,其中那位常姑娘,跟着位着宝蓝色对襟长衫夫人也来了此处,那夫人大约就是林大人的姊妹常夫人了。给她递过几次拜帖的,王池替她接待,听说是个爽利通透的人,桦绱此时没空照应联络。

    林家母女姗姗来迟,带着浩浩荡荡的仆从,趾高气昂的过来。林夫人眉宇间就有计较且傲慢,是个难缠的主儿。桦绱不曾抬首,就像没有看到林夫人的曲半膝行礼一样,转动手上的玉镯,直到嬷嬷回话,说都来齐了,才放开镯子抬首扫视众人。一下午的时间,传的也不少了。

    林家母女因屈膝而抖动晃动了身形,桦绱无视,缓缓开口:“多日来,你们辛苦了,本宫不会忘却,新渝的百姓也不会忘记你们。”什么样的表情都有,惴惴不安,小心翼翼,不以为然,别有心机。。。

    总归一句,千人百态。

    “可是功劳再大,亦不能将功抵过。”桦绱扫视众人,引得步摇金坠轻轻相击,发出叮叮响声,尤为清晰,何时此处已寂静无声。

    “谁说的!”一句质问,听不出喜怒,可是人心往往如此,当细细追究的时候,都会隐约的担忧、胆怯、逃避。

    有人犹豫,有人惧怕,总之好一会儿没个人站出来。其实是谁很明显,因为那群侍卫的目光可是齐刷刷的都聚焦一个人身上。桦绱终于露了笑意,可是笑容中浓浓的讥讽,轻扬了下巴,蔑视的望着那人:“罗廷旭,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罗廷旭大声喊出来,一时众人纷纷转向那名卫兵。

    林夫人双手撑着腿,心中低骂却也不能起身,已是汗流浃背,险些坐倒。林小姐攥着帕子抖着腿屈膝行礼,脸上白白红红的,感觉所有人都在暗暗瞧着她与母亲,一时间羞愤欲死。

    那侍卫不知是迫于压力,还是公主的这句反讽,红了脸,忿忿的轻晃了两下脑袋,上来那股子轴轴劲,吊儿郎当的走出队伍一步,他还不怕了!烂命一条,就是没想到公主能为了个下人发这么大的火。只不过起伏剧烈的胸口、颤抖的手出卖了他不安的情绪。

    有人看笑话,好奇公主要怎么处理接下来的情况,瞧这男子一看就不是个善茬。除了封号和皇亲身份,也就是个没出嫁的姑娘,能怎么着呢?顶多用权利命人打他顿板子了事。

    桦绱望着他的青头无赖像,轻飘飘的说了句:“你若心心念念进宫,吾送你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桦绱端起面前的方口玉杯,这是她自个的,有人不是说了,这没多余的茶具,再说她也用不惯公用的。想着得费顿口舌,所以她自个拿来了。

    不是不怕死吗?不是斜流气,天不怕地不怕嘛!就不信收拾不了。

    因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四周响起抽气声。果然那卫兵豁然抬首看向桦绱,没瞧出她面上有一点玩笑意,眼神失了焦距,抓了抓短衫,扑通跪下,伏地回话道:“小的认错了,小人全是胡咧咧,就玩笑话,殿下饶了小的吧!”

    常夫人瞟一眼前方坐着的公主,正恍若未闻的吃着茶,赞许的轻轻一笑。不简单,心中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