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接近民居,周边的温度炽热上来,她听了一天的音乐愈渐大声,人群喧哗嘈杂。镇里每条路径都能通往广场,人人都在抬头看烟火,没有人注意到她。

    也许是末世之初一个人孤独得怕了,她份外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尤其看到一家大小,拖家带口,就算她只有一个人,也满心温暖。

    她是因为这样的美好才拾起勇气的。

    穆艾走得不快,缓缓地溷入人群之中,从人与人中间的空隙移动,到台的前方轻轻跳了两下,想要看清台上的人,楚时通常会在那里主持大局。无谓实在矮小徒劳无功,落地时一个不稳还推到了身后的人,只好回个身道歉。

    被她撞到的男人肩上骑着个看上来五、六岁的小孩,微笑着说不要紧,但天上打出一发烟火,照亮了穆艾的脸,他即刻变了脸sE,失措地向后退两步,又碰上别的人,引来一阵怨言。

    小孩因底下父亲的颠簸看过来,幼nEnG的脸孔因恐惧而扭曲,尖叫盖过天上烟火炸裂的声音,指着她的小手颤抖:「怪物,有怪物!」

    像有一声雷轰打在她面前,所有人应声散开,拉出一段距离,她突然在人群之中,耳边尽是恐慌的尖叫和走动声,前排警戒、后排疏散,她无b清楚这样的程序,这是对付少量活尸时的做法。

    而现在她就是那一只活尸。

    面对所有人的敌意,心跳拼命加速,脑袋嗡嗡,双脚无力,在瘫软下地之前听到背后的叫喊,穿透耳膜的迷雾:「穆艾!」

    那道声音带领她转身,本来人满为患的台前已剩空地,仰头是不远处那个注视着她的男人。她想开口回应,后脑忽然感到剧烈的疼痛。

    当晚最灿烂的烟花在他身后噼嗙爆成火花之时,

    在双膝落地,眼前转黑之时,

    他始终没有朝她伸一次手。

    世界重返正常,只剩她是怪物。

    天昭赶回病房时,穆艾已昏躺中间的病床上,他箭步上前查看她的状况,瞥见绑在她四肢上的粗绳,瞳孔收缩,跪下来替她解开。

    她突然出现在人群之中,引起恐慌,被从后而上的保安官轻易制服了,绑上了个结实的Si结。

    他听到楚时姗姗来迟的脚步声火,没有抬头,声音在头上响起:「我拜托你照顾她,你是这样照顾的?」

    「你没有托我照顾她,你是命令我囚禁她。」

    天昭不敢用力拉扯,怕把她弄痛了,Si结愈拉愈紧:「为什麽要绑着她?」

    楚时看了半天,给他递来一把短刀:「你和我不怕,不代表其他人不怕。」

    削铁如泥的利刃小心滑入她皮肤和绳索间,向上一划,绳子裂断散开,在她的手腕上留下深深的勒痕,瘀红在病白的皮肤上分外动魄惊心,像是被nVe打过一样,拨起她的后发,果然颈后也有一片淡红,是被敲昏时留下的。

    穆艾这样长年在外面应对活尸的人,连睡着时都份外警觉。就算在她刚苏醒最虚弱的时间,不论什麽时候,不论他把动静放得多轻,在未走近床边时她已经睁着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