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春雨绵绵沥沥,乍暖还寒的天气,贾诩最厌恶。

    湿漉漉的空气是兜头一张网,拂过肌肤,习习凉意叫人哆嗦。幸好是休沐,贾诩怏怏躲在榻上。

    廊下梁角,夜间张了一张蛛网,粘了雨雾,聚成一方小小的纱幕。黑豆般的小蛛悬下一根丝,在微风中荡,纤长的脚爪静静缩着。

    喜虫天降,贵客到。

    贵客何人?

    丁零当啷的耳珰声,贾诩都不用猜。

    骨缝里渗出的酸痛,像密密的蛛网缠绞着,从脚踝到腿根,一阵阵针扎似的。不止是腿,腰也坠着隐约的痛。见风也痛,受了潮气也痛,贾诩被搅得心烦意乱。

    郭嘉慢悠悠推开门,“阿和还歇着?”

    “出去!”贾诩被伤痛磨得没精神,叱骂也省了,直接下逐客令。

    “哎呀,文和真是不识好人,学长特意带了姜汁牛乳呢,姜汁暖身,喝了姜汁文和便不必冷言冷语了。”郭嘉不恼,还是一双笑眼,将手中食盒搁在桌面。打开,腾腾热气翻出淡淡的白雾,辛辣刺激的味道也飘出来。

    贾诩懒得理,他实在不舒服,疼得额头鼻尖蒙着细细一层冷汗,身上发过汗了又渐渐回凉,窝在被子里没有一点暖意。

    贾诩讨厌辣舌头的姜汁,更讨厌送姜汁的郭嘉。皱着眉背着身。

    可惜郭嘉对他从来不是察言观色那一套,贾诩越不喜欢,他越凑上前去。他一点不客气,直接脱了外衫爬上床。贾诩睨他一眼,终究没说话。

    郭嘉熟稔地避开他的伤腿,托抱着他坐到身上。身下传来熨帖的热意,一点点抚平贾诩心底的焦躁。腿疼的瘸子,贪这点暖和,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郭嘉自觉自动亲他,手也探到他腰间,肌肤相接,干燥的掌心透出暖意,他知道贾诩腰痛,缓缓打着圈揉。贾诩闭上眼,只当他是个会动的铜炉。郭嘉的吻渐渐移到唇上,他不理睬。郭嘉睁开眼,啄吻的间隙里问他:“文和,喝了姜汁好么?”贾诩恹恹地回他:“辣。”郭嘉就闷闷的笑,“是呀,文和怕辣,学长特意加了牛乳调和,这次不辣的。”他捧过那碗晾温的姜汁,递到贾诩嘴边。贾诩半信半疑,就着他的手呡一口,口感滑润细腻,带着甜香,只有淡淡的姜辛味。郭嘉看他慢慢喝完,就逗他:“文和呀,也不怕学长下毒吗?”贾诩眼都不抬,随意答他:“学长舍得吗?”郭嘉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转眼又亲密无间地抱着了,郭嘉的气息逐渐覆盖了那层凉意,慢慢融化掉贾诩眉间簇着的冷酷和疲惫。

    贾诩倚着他的胸膛,终于舒坦一些。打那次病后,每次阴雨,郭嘉就不请自来。一次两次,贾诩怒气冲冲赶他,认为他又来看自己笑话。回数多了,他也习惯了郭嘉的小意温柔嘘寒问暖,就是时不时郭嘉又扯着他做那档子事,还是烦人。贾诩扯他头发,揪他耳环,郭嘉还是改不掉。他自嘲地想,反正是个残缺的瘸子,他要折辱自己也反抗不了。

    像是被蛛网截捕的飞蛾,越挣扎越缠缚,无路可逃。

    郭嘉按摩他那条抽痛的腿,宽大的掌力道刚好,耐心一遍遍揉过穴位,可谓脉脉有情。贾诩泛起困意,夜间伤腿折腾得他几度醒来,现在得到抚慰,自然而然想补觉。他蜷伏在郭嘉怀中,换了更舒服的姿势,阖上双眼。

    郭嘉轻轻摇他,如温柔的风:“阿和想睡?”贾诩不理他,郭嘉就接着说:“阿和好狠心呀,对学长是用过就丢开。”贾诩由着他去,郭嘉也就嘴上功夫,手还一刻不停。

    郭嘉假意叹息:“那学长就回去了,不打扰阿和休息。”作势要走,贾诩却揪住他不放,他实在畏寒,习惯成自然,不想郭嘉离开,可他说不出挽留的话,郭嘉来时他句句赶人,现在当然忸怩。

    郭嘉不必他明说,又搂住他躺下去,亲他的脸,说要帮他发汗暖身。贾诩无法回绝,只好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沦。亲吻渐渐染上情欲,郭嘉舔舐他的唇,撬开他的齿关,舌尖强势探入勾缠贾诩的舌,二人缠绵间传出“咕啾咕啾”的水声,听得贾诩颊上泛红。唇舌终于分开,扯出一条细细的银丝。贾诩淡粉的唇亮晶晶的,终于比先前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