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几天里,蓝颢看见了早已破碎的蓝光琉璃盏,早已死去的玉面拟人侍女像和数不尽的世间珍宝,这些千年难遇的珍奇,不可能被重塑地和过去一般无二。蓝颢即便如何不信,也得承认时间逆流、江河倒转,他在日月宫中经历的一切,无人记得。

    “你怎么总是痴傻一样,难怪初见就用镇魂袋打我。若不是里面的狐妖魂魄确实不见,我还以为你存心要害我呢。”游纯华静静地在他身边躺下,一双杏眼里满是笑意。

    蓝颢将视线从手中书卷上移开,见他穿着一件半透的燕丝内裳,发丝散落,呼吸顺畅,一双含情眼望着他,好似初开芙蓉,美则美矣,并无多少真情。蓝颢突然灵光乍现,想起前世和声华也曾深夜为他弹琴,做出许多娇柔态度来,如今见了日月宫中另一“华”,才知这手段竟是两人共用的。

    蓝颢刚升起的好感顷刻便消弭殆尽,他冷哼一声,烦躁地翻了两页书卷,几乎用尽所有忍耐,才没将身边的人推下床去。

    游纯华看他不言不语,比和声华多一些的廉耻叫他说不出什么,过了许久,蓝颢便听到他平和的呼吸声,

    蓝颢又翻阅了几遍手中典籍,一无所获的沮丧让他无法静下心来。他转头看见游纯华亲润的脸庞,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他只觉触感如丝绸一般,便想起此人往日的许多事来。

    前世,游纯华也如往常一样出言指责他胆小怯懦。蓝颢本就初来乍到,又沉浸在丧父一般的痛苦中,对这个面色冷峻的师兄生出许多恐惧来,见他美丽的脸庞,便像是见了狐妖一样害怕。

    和声华对他却不如此冷淡,他既有仙人之姿,又儒雅随和,能斩妖除魔,又能弹琴吹箫,让多年里四处游荡,久为野人姿态的蓝颢钦慕不已。他自此觉得两人虽为“双华”,和声华的品行、相貌,在他眼里却更甚一筹。

    蓝颢见人没醒,又大着胆子摸了几下脸,在游纯华呜咽着转过身的时候吓了一跳。蓝颢唯恐他没睡,又察觉出自己轻狂作态,一颗心都快跳出来。蓝颢静坐许久,也未发现对方有什么动作,方才松了口气。

    他想起前世,两人在山下除妖时撞见,对方也曾求着自己念在同门的友谊,在山洞中共处一夜。那时的他,也曾借着烛光火焰,偷看他俊美的容颜,无限遗憾两人不能深交。蓝颢叹了口气,如今想来,游纯华与和声华不知何时早有牵连,自己不可能不被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哪有深交的可能?

    思及此,蓝颢伸手发力,将手中的竹简用力一抛,看书卷从游纯华头顶,直直插进书架的隔层里,那竹简划过烛火激起的劲风,也正好扑灭了蜡烛。房屋里一片昏暗,蓝颢借着月光看见游纯华依稀的身影,无奈地转到另一边去睡觉。

    闭眼后,蓝颢习惯性地开始回忆传奇故事里的山妖地精,在光怪陆离的幻想中,逐渐坠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