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父亲突然说起在镇上独居的爷爷,老人前几年养了只大狗,品种是狼狗和本地土狗的串串,黎辛颜过年去爷爷家的时候看到过几次,他印象不是很深刻,只知道那只狗黑得油光水亮长得还挺威武,据说爷爷本来想养着看家护院的,可那只狗性子极其温驯,平日来了陌生人只会缩在一旁默不出声,毫无攻击性甚至连骨头也不爱吃,最爱啃的就是西瓜皮。这样的狗也没必要栓着了,所以爷爷一直放院子里散养。

    “可惜大黑被偷狗贼盯上了,那天晚上又下雨你爷爷耳朵不好没听到,第二天就没了,还是看了街角小超市的监控器才知道是被人偷了,你爷爷镇上狗肉店找了几遍也没找到,身体不好还天天在外面跑,这不,受凉感冒了…你休个假不容易,明天去看看你爷爷吧,他说不定能高兴点。”

    黎辛颜点点头,他其实很意外爷爷对那只无法看家护院的黑狗有那么深的感情。爷爷很少提到大黑,只有在每年家庭聚餐结束后爷爷会一边抱怨大黑食量大一边收集大家吃剩的肉,他将里面尖利的鸡骨头拣出来扔掉,然后端出去给大黑啃。

    第二天黎辛颜去爷爷家,老人却不想见他,他说自己可能得了流感怕会传染,老人的忧患意识特别强,黎辛颜说自己戴了口罩没事,但老人依然不放他进门,他隔着窗玻璃看了黎辛颜一会,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家。

    黎辛颜不想就这样回去,于是跟着堂哥去附近的狗肉店问了下,依旧没有线索,他们骑着摩托在小镇上穿来穿去,偶尔停下来给几条野狗喂火腿肠,堂哥煞有其事的蹲下来跟野狗们交流,说如果见到大黑就让它赶紧回家,爷爷急出病了。黎辛颜觉得堂哥认真跟狗说话的样子很好笑,于是录了个短视频发给言祷。

    言祷回了个小仓鼠哭的表情,他说:好感人呀。

    晚上的时候黎辛颜给言祷打了语音,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来黎辛颜聊起狗的事,言祷倒是来了兴趣。

    “你爷爷是不是太孤独啊,狗成了他的心灵寄托。”

    “孤独没太感觉到,我伯伯和堂哥都在身边的,他朋友也多,经常出去喝茶打麻将。”黎辛颜趴在床上,用弟弟的switch玩一把格斗游戏。

    旁边手机里言祷的声音传来:“那就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吧,说不定这条狗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

    黎辛颜失笑,他手一滑屏幕里的小人被迅速击倒:“言老师,不愧是你,用了不起来形容一条狗。”

    操作了几下依旧无力回天,黎辛颜点开游戏的重新开始,“听堂哥说大黑怕人,平时连爷爷也不亲,看不了家做不了宠物,唯一的优点是肉多壮实看上去威风,没想到这个优点倒是招来了偷狗贼。”

    言祷轻笑一声:“真是出莫名的悲情喜剧。”

    黎辛颜唔了一声,手指快速按着手柄,这把开局不顺,小人依旧被对面吊打,晃晃悠悠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他放下switch凑近手机小声说:“言老师,后天来我家吧,白天我家里没人。”

    他规划好了,言祷明天回镇上,他们家离得不远,打车就半个小时,后天见面正好。

    言祷并没有回答,黎辛颜继续说:“看到我发的微博了吗?私生都被我凶跑了。”

    “看到了。”

    黎辛颜沉默了两秒:“所以…能过来,让我抱抱吗?”

    手机那头依然安静,黎辛颜捧着手机盯着颜祷那张漆黑一片的微信头像,他眼底同样浮起了一片暗色。通话数字还在一秒秒跳动,黎辛颜胸有成竹打出最后一击。

    “不来也可以的,我没事。”

    他知道言祷听不了他说这种话,果然…

    “好吧…我来。”言祷快速挂断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