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孩名叫安德烈。

    是阿姨和叔叔的小孩。

    很疯狂,很可怕。

    四岁时就能把十岁的谢宁致欺负到自闭。

    比如他很喜欢咬人,而且只咬谢宁致。谢宁致在做别的事或者和别人讲话,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时,小疯子就会发怒,瞪着他那双冒着火焰的蓝眼睛,嗷呜一口咬在谢宁致的手臂上、腰上,小腿上……明明还是米粒似的乳牙,却能让谢宁致疼到浑身发抖。但是他不敢告诉大人,总是一个人偷偷掉眼泪。有一次咬在脸上,咬出个消不下去的红印子,被谢音希发现了。谢家姐姐火冒三丈,揪着皮猴的耳朵狠揍了一顿,才让小疯子老实一点。

    再比如他也喜欢骑大马,会揪着谢宁致的头发骑在他身上,让谢宁致在地上爬,自己则威风凛凛的大喊:“der~驾!”好悬没给谢宁致薅秃了不说,腰差点断了,膝盖也青了……谢宁致小时候发育晚,长得瘦瘦小小,实在经不起小疯子这样折腾,被一屁股坐趴后,委屈至极的缩在地上哭,小疯子不仅不安慰,还用宝剑戳他的屁股,嫌弃他没用。

    如此彪悍凶猛的画风似乎一直持续到了长大。六年前谢宁致回国那次,对方刚高考结束,遗传了他那俄罗斯族父亲的基因,长手长脚,身板挺拔,壮得像头年轻的雄狮,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把谢宁致按倒在卧室的小沙发里……

    谢宁致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回忆下去。

    邻居阿姨却弯着眼睛点了自家儿子的名:“安德烈本来今天也要回来,但是临时被他导师叫去干活了,他还挺不开心的。等你搬家的时候叫他去帮你吧,等下你把地址发给阿姨。”

    谢宁致心里一咯噔,忙咽下嘴里的饭,摆手道:“不用的!不必麻烦他,我没有什么东西的,就几个旅行箱而已。”

    “那也让他去拖箱子,长那么高,不用白不用。”阿姨拍板定案,不再给他‘客套’的机会,她摸着谢宁致的眉眼,笑眯眯的问:“我们静静长得真秀气,越看越好看,可是有对象了?”

    她明知故问,谢宁致妈妈同她是要好的闺蜜,谢宁致什么情况都她门儿清,但她就是坏心眼,想看这小娃窘迫羞涩的模样。真真可招人疼了。

    只不过她老公是个憨的,比鸟还直肠子,声音洪亮的嘟囔:“没有,单身,他妈不是说过么?你啥记性?”

    餐厅陷入寂静。

    邻居阿姨低头笑了下。

    伊万大叔身子一僵,后知后觉得闭上了嘴。

    谢宁致云里雾里的,也不敢问,低下头战战兢兢的数米粒,熬完了一顿饭。

    用完餐,三人喝着茶闲聊了一会,然后一同前往谢家老宅。

    出门左转,几步道儿就到了。

    阿姨突然想起件趣事,笑道:“你们搬走后,那孩子哭好久,后来他墙角挖了个狗洞,没事就去你家后院那个秋千上坐着独自伤心。”

    伊万大叔插嘴:“那秋千还是我给你挂上去的。”

    说着三人来到院子里,谢宁致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绑在粗壮的老树枝干上秋千,深色的木制坐板安静垂落,经过漫长的无人问津,终于再次等来了它的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