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昏睡了一整夜的姜似锦终于悠悠转醒。

    发过汗又退了热,他此时全身轻飘飘的,只是口喝得厉害,正想偏头要水喝,就看见了守在床边的梁枫。

    “皇儿...”

    “母后!”见人醒过来,梁枫惊喜不已,忙搀扶着姜似锦坐起身,又转头吩咐,“扶珠,拿水来!”

    被温水润过嗓子,姜似锦觉得好了不少,等缓过神他才注意到梁枫通红的一双眼睛。

    “枫儿,你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扶珠这才把整晚的事情和姜似锦说了。姜似锦听完,心疼得眼泪花花,他不忍心责怪梁枫,就偏头去骂管桓,说他渎职,没照顾好梁枫,要治他的罪。

    梁枫知道他这是心疼自己,就握住姜似锦抚摸他脸颊的手,乘机撒娇,

    “母后何必责罚管桓,昨晚那种情况,我就是回了紫宸殿,左右也是睡不着,还不如待在母后身边,只有看着您,儿臣才安心。”

    “你呀,”姜似锦捏捏他清瘦的脸颊,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高如雨后春笋,一日不同一日,只是想到梁枫的失眠症,姜似锦就担心得厉害,

    “近来是不是还休息不好?晚上何时才能入眠?”

    姜似锦知道梁枫不和自己说实话,就越过他直接问管桓,“管桓,你说。”

    “回太后,皇上的失眠症...”管桓犹犹豫豫,最后还是罔顾梁枫在一旁的暗示,选择实话实说,“近来是越发严重了,前几日奴才计算着,每日休息都不足两个时辰呢。”

    “管桓!”梁枫有些不满。

    连着几日睡眠不足,昨夜又在长安殿熬了一晚上,虽说今日推迟了早朝,可一会儿还要去参议政事,下午还要跟着武将习骑射,就是铁做的人也支撑不住。

    “太医们都怎么难不成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筹莫展?”

    太医们还能怎么说,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说辞,梁枫的失眠症就是心病。他自小与母妃过于亲近,有很重的恋母情节,加之姜似锦又曾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给梁枫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他太害怕失去母亲,若是几日见不到就要焦虑不安,晚上入睡闻不见母亲的味道,听不见母亲的声音,心里就难受得如同千万只蚂蚁在撕咬。

    他是失眠症从来就只有一味解药,那就是姜似锦。

    可偏偏,男女有别。他长大了,不能和母后睡在一起,朝臣们反对,母后也不愿意,这就是个无解的难题,太医们如何的妙手回春,也治不了心病,这年复一年,对着梁枫的失眠症也只能束手无策。

    这些事梁枫知道,姜似锦知道,就连管桓扶珠这样的近侍也知道,可偏偏大家都难以启齿。

    “母后不必过于担心,今日晌午我自会回紫宸殿补觉,儿臣年轻,偶尔放纵一晚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