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商贾本身好坏,只说人性。”

    王大人道“处罚轻了他们不在乎,逃漏十次你抓到一次,罚他两倍的银两,可他还有七次逃漏,折算后,他依旧赚钱。”

    “下一次,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王大人道“至于市场买卖价格,从古至今百姓所需物资都由朝廷规定价格,这是对百姓的负责,否则,恶性竞争后,苦的还是百姓。”

    规定价格,又是另一项修改过的律例,祖师爷当年除了对盐价有硬性规定外,其余的货物,一律不实行统一价格。

    “王大人,”杜九言回道“这件事就要跳出来看,不能只钻在税中,如果只看税的多少,当然律应该改,不但要罚,还要千倍百倍的罚,我支持。”

    王大人蹙眉。

    “但征税的目的,还是国之社稷和发展。您重罚之下,商贾们会做什么?”杜九言看着他。

    “官商勾结,他逃十次,只要贡献出两次的税钱,就能挣五次漏税的钱。这结果必然会出现的,因为如此重罚,他们又想挣钱,只能剑走偏锋,贪官和奸商狼狈为奸,结果是,税不但不会多,反而会少。”

    “这一项的结果,您可以去翻一翻户部税务账目,不用多,往前三十年即可。”

    杜九言道“其次,若他们剑走偏锋。那么,一旦被抓多数人就是倾家荡产。朝廷逼得他的无路可走,他就会奋起反抗。”

    “走船养兵,杀人灭口,水盗护航……这就从税上升到治安。如今朝廷就必然会加派人手维护,这花费的人力物力,会远远高过所罚得的金额。”

    “弊大于利。”杜九言道“这是结果。”

    王大人看向刑部的缪征。

    缪征一向老好人,两边不靠,既不亲鲁章之也不和任延辉扯不清,但现在王大人给他暗示了,他只能上来。

    “王妃,”缪征和王大人还有柳御史学,喊杜九言王妃而不是她的名字,“案件的增多,实际和税收并没有直接的关系。重典并非这一项,本朝律例对许多罪名处罚的力度都很大。”

    “所以说,二者并无直接的因果。”

    杜九言和缪征拱手,道“大人,我不曾看过刑部的卷宗,也没有去府衙翻看查阅。但纵观宝庆府以及邵阳两地,近几十年的案例,就有三十几例。”

    “其中多数,就是因为律典重罚,走投无路而狗急跳墙。”

    “我的意思,不是不罚,而是要轻重有度。”杜九言道“尤其是对于商贾,他们求的是利,那么给他留利就足够能安抚,但您偏要将他们逼到刀剑相交以命相搏,说句不得当的话,您这是逼良为娼啊!”

    缪征蹙眉,他开始想刑部统计的案件数据,但一时却想不起,这里就没法用有力的数据去回杜九言。

    “您若不信,可以将刑部近六十年有关税课的案件统计查看一番。”杜九言道“即便不看,我也能断定,结果和以前相比,只会差不会好。”

    现在去统计?缪征有些犹豫,赵煜已道“遣人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