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列阵的步兵中,那些将领纷纷发出命令,全身重甲的陌刀手整齐向前,恐怖的陌刀组成银色墙壁,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向着刚刚冲出河滩的叛军骑兵压了过去,而在他们的另一边,长矛的丛林保护下,那些神臂弓手不断重复射击动作,弩箭不停呼啸着划破空气,瞬间掠过一百五十多步的距离,击中那些冲锋的骑兵,击穿他们身上的铠甲穿透他们的身体。

    冲锋的骑兵依旧在不断向前,为了能够逃出生天,这些胡人为主的骑兵别无选择。

    他们在马背上吼叫着,不断射出一支支羽箭。

    但这些箭几乎对唐军构不成任何威胁,别说是骑兵弓,就是步兵弓也无法穿透他们的铠甲,在羽箭撞击铁甲的响声中,那些分成三列的神臂弓手在长矛丛林后面有条不紊地双脚踩着弩臂,依靠腰部力量完成上弦装上弩箭然后瞄准扣动扳机,他们甚至都顾不上看自己的战果,只是在那里机械地一遍遍不停重复自己动作,用威力强大的弩箭不断将敌人射落马下。

    几乎就在同时主动出击的陌刀手撞上了敌军的洪流。

    四千重甲的陌刀手瞬间化作战场上的绞肉机。

    这些全身冷锻甲,根本不需要再意敌军刀矛弓箭攻击的彪形大汉,吼叫着不断挥动他们手中那十五斤重的陌刀,带着反射的阳光,斩碎他们前方的一切,无论人还是战马,统统在这四千柄陌刀的挥动中支离破碎,鲜血的流淌战马的悲鸣中,死尸和折断的肢体随着他们的前进不断在他们脚下堆积起来,一颗颗头颅在他们的脚下滚动,他们带着杀戮与死亡的瘟疫淹没所有他们能看见的敌人。

    叛军依然在奋力冲击。

    他们别无选择,这些步兵完全堵死了他们后撤的道路。

    而就在这时候,伴随着一声长啸,他们头顶的天空中一个银色身影骤然落下,就在落地瞬间一道弧光划了一个浑圆。

    十几道鲜血的喷泉冲天而起。

    紧接着那银色身影在这飞溅开的血雾中同样冲天而起,然后再一次落向地面,地面的叛军士兵惊恐尖叫着纷纷举起长矛,但那身影将手中盾牌向下,瞬间在一片长矛的折断声中撞入敌人中间,那银色弧光再一次环绕他急速划了个浑圆。

    鲜血的喷泉再一次冲天而起。

    然后他再一次同样冲天而起。

    ……

    唐军的陌刀手们都疯了。

    他们带着恍如宗教般狂热的吼叫,用膜拜的目光仰望他们的统帅,仰望那不断升起的主宰战场的神灵,然后同样像疯了般不顾一切地向前砍杀着,此刻的他们的血液在沸腾,他们的大脑中什么畏惧和顾虑都没有了。他们看不到敌人的长矛,他们看不到敌人射来的箭斩落的刀,甚至就连他们身上的伤口他们都看不到,他们的视野中只有那道神灵般的光,他们的大脑中只剩下了砍杀的欲望,一刻不停砍杀,在那神光的指引下,一刻不停向前,砍碎任何阻挡,让一切敢于阻挡他们的都化作他们脚下的烂泥。

    这就是杨丰在战场上的最大作用。

    带起己方士兵的节奏,让他们血液燃烧起来,让他们变成疯子,变成杀戮的猛兽。

    甚至不仅仅陌刀手,就连那些长矛手和神臂弓手也呐喊着直接加入了进攻,后者同样有陌刀,只不过没有陌刀手的那样重,但必要时候他们是可以补充陌刀手的,整整八千唐军的重步兵,就这样以丝毫不输西岸那些具装骑兵的凶悍,牢牢把逃亡的敌军堵在灞桥两边的河滩上。

    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上的杨丰,很满意地看着两处战场。

    西岸的战斗快要接近尾声,绝大多数叛军都选择了投降,只有少数胡人骑兵还在溃逃或者顽抗,而部分赶到的炮灰们已经开始抓捕那些俘虏,甚至还有一部分炮灰干脆捡起地上的弓箭和弩,打落水狗一样加入对河滩敌军的射击,毕竟他们也是河中军的,一些英勇的干脆捡起长矛之类向河滩发起进攻。而东岸八千重步兵组成一道钢铁墙壁,不但阻挡住了敌军的逃亡还在逐渐把他们压回河滩,后续赶到的另外九千辅兵也加入了战斗,这些辅兵实际上和战兵差距不大,只是他们原本就是作为预备队在后面距离远,哪怕同样骑马也赶到的晚了些而已,但本身无论装备还是战斗力,依然都不输于那些内地的精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