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西,小凌河北岸的一片树林中,杨丰拽着一根缆绳不断地后退着,随着他的后退拴着缆绳另一端的一棵水曲柳树干逐渐弯曲,当他退到后面一棵折断的树干旁时,那棵比大腿还粗的水曲柳上端都已经快弯成九十度了。

    他旁边一个身上穿着破抹布一样衣服的少女,拎着一根绳子很麻利地爬了上去,然后又把绳子提上去,那绳子的下面坠着一节上面还带着某种液体的圆木段。她熟练地把木头放在水曲柳的树杈上,然后掏出杨丰给她的打火机打着火,点燃一根小树枝往那圆木段上一凑,熊熊烈火瞬间窜起,她扔下绳子双手抓住树干直接跳了下来。

    就在她向一边跑开的同时,杨丰骤然向后一跳同时松开了手。

    韧性十足的水曲柳瞬间反弹回去,就像投石机般把那截燃烧的圆木段抛起来,转眼间飞进了两百米外的锦州城。

    “我是一只愤怒的小鸟。”

    杨丰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少女很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抱起一个塑料桶,把桶里的煤油倒在一个圆木段上,而杨丰在那缆绳的甩动缓下来后,一把抓住它接着再次往回拉,那少女把绳子拴在圆木段上,当杨丰拉到极限后,她立刻再次爬上水曲柳,然后为这架天然投石机装填新一枚原始版燃烧弹。

    她是杨丰在山里捡的。

    逃奴。

    像她这样的在附近山里时常能遇着,实际上这些年满清的逃奴问题一直很严重,毕竟无论他们抓的汉人还是朝鲜人,但凡还有点血性的,都不会愿意给他们当奴隶。

    这些逃奴不可能在人口聚居的平原生活,要知道他们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只能逃进深山苟延残喘,时间久了甚至还有自己的小村落,毕竟清军占领锦州也没几年,这一带始终就是明清双方的战略缓冲区,清军也没兴趣跑山里搞大搜捕。但这些人也没胆量跟他出来杀鞑子,这少女是个例外,据说她家人都在死在了清军手中,只有她一个人逃出来,凭借猎户家庭从小锻炼出来的山里生存能力,一直过着半野人的生活,现在连话都已经说不很利索了。

    不过干活绝对利索。

    尤其是树爬得就跟只猴子一样,完全堪比女版泰山,俩小时前甚至还光着脚撵趴下了一只野鹿,然后给杨丰补了一肚子鹿血,补得他现在还得靠玩真人版愤怒的小鸟来释放精力。

    他的真人版愤怒小鸟玩得很开心。

    可锦州城里的清军和居民倒霉了,这里是前线清军的最主要后方支撑点,也是满清控制区最南端的真正城市,不仅囤积着大量的粮草弹药,甚至还有最主要的火炮工场,清军的大炮绝大多数都是在这里铸造,这要是烧起来乐子可就大了。这个时代城市消防系统本来就落后,房屋又都是木制结构,火势一蔓延开那就是火烧连营的节奏,满锦州的清军和居民都跑到那几处着火点去灭火,另外大批骑兵也涌出城门杀向杨丰,甚至就连城墙上的大炮也都瞄准了他。

    杨丰倒是不怕清军骑兵,但大炮这东西他也不敢招惹,一看城墙上炮口喷出的火光,他毫不犹豫地打出了最后一根圆木段。

    “走!”

    紧接着他朝那个叫李秀的少女喊道。

    后者一脚将煤油桶踢翻在一棵大树旁,拿打火机点燃了一根枯枝就扔在上面,那烈火轰得就着了起来,她迅速转身跟在杨丰后面向远处的山林跑去,在他们后面那片以松树为主的老林子立刻变成了火海,然后借着风势迅速向外蔓延开,追出城的清军骑兵在火海后面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

    而这时候,锦州城内的大火同样在蔓延开。

    “走!”

    远处的黑暗中,杨丰搂着李秀的肩膀,看着被火光映红的锦州城得意地说道:“烧完这锦州城咱们再去烧广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