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微怔。“是……为了我?”

    “研习异域文字是一门艰辛的学问,从开始涉及到有所成就,非十年不能见效,这十年之内,我的研习所得都不太可能为外人所知,只有可以及时了解。对我来说,这是一门学问。对来说,这是了解西域、天竺的机会。将来对外征伐,自然就是最佳人选。”

    周瑜倒吸一口冷气,用力一拍额头。“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开始也没想到,但后来了解了一些天竺的地理,得知天竺在益州西南,地形与益州、荆州南部的丛林有几分相似,我才有所领悟。我只是有些疑惑,是他早就知道这一点这才作此安排,还是巧合?不过有一点确凿无疑,他对的期望绝不仅仅是益州。公瑾,今年才二十一岁,十年之后也不过而立之年,有充足的时间建功立业,为什么要着急呢?”

    周瑜惭愧地笑了笑。“是啊,我确实有点急。”

    “急什么?看看身边同龄人,伯符之外,谁的功业能超过?还是说就是想和他争高下?”

    周瑜抬起头,看着蔡琰,似笑非笑。“我不可以和他争么?”

    “不可以。”蔡琰摇摇头。“一来们是君臣,臣与君争高下,易生狂悖之心;二来们是知己,知己之间更宜互相扶持,取长补短,而不应该互相争锋,争则生妒,久必生隙;三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能指望什么都比他强。精通音律,他可曾在这方面下功夫,与争高低?”

    周瑜一声轻叹,伸手搂着蔡琰的肩膀。“说得对,不过说得不。”

    蔡琰吐吐舌头。“请夫君指正。”

    “我再优秀,终究是人才。他不同,他是天才。”周瑜低下头,在蔡琰额上亲了一下。“即使再优秀的人才也不能和天才争,否则就是自取其辱。荀公达能向虞仲翔俯首,我为什么不能向伯符俯首?”

    “荀公达向虞仲翔俯首?这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周瑜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最后感慨道:“虞仲翔文武兼备,五世传易,这样的人也要向伯符俯首,我又怎么能不自量力,欲与伯符比高下。昭姬,以后要多提醒我,免得我想岔了,犯错而不自知。”

    “人皆有迷时,即使是圣人也在所难免。也不必过于自责,时时警醒就是了。”蔡琰沉吟片刻,起身下床,赤着脚,走到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卷书,又快步回到床上。周瑜将她抱起,用被子盖好。“什么书,这么急,非得自己去拿?”

    “虞仲翔注的《天下至道谈》,伯符转交的,我本来没打算理那个狂徒,既然都说他是天才了,我总不能让天才的大作明珠蒙尘,看看他究竟都写了些什么,说不定有所启发。”蔡琰瞥了周瑜一眼,突然脸红了。“我虽然不希望和伯符争高下,但我还是希望能见贤思齐,在养生术上多下点功夫。丛林中瘴气多,如果正气不充,邪气入侵,会有身体有所伤害。丛林战中短兵相接,变生肘腋是常有的事,对个人武艺也有很高的要求。”

    她抿了抿嘴唇,将被子拉高了些,挡住大半张脸,一双妙目眨了眨。

    周瑜怦然心动,转头看向墨香。墨香心领神会,红着脸,端起食案,转身出舱,顺手带上了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