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有一点吧,不过我的易和的易不是一回事,恐怕帮不上。”

    虞翻很尴尬。论易,孙策除了诡辩之外没有任何值得他重视的意见。比矛,他虽然输了,却也差距不远,最多算他轻敌,好好休息一下再战,未尝没有取胜的机会。可如果孙策的矛法中蕴含易理,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阴一阳谓之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百姓日用而不知。能将道应用于日常生活,这一直是学者追求的目标。他是易学大家,他也精通矛法,但他的易学和矛法根本没有共通之处。可是孙策做到了,他将易道化入武道,知行合一,能将易理融于武艺之技,境界比他以为的更高,有和他论易的实力。

    见贤思齐,对手难寻,他当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与此相比,一两次比武的胜负又算得了什么。

    “那我就叨扰将军,在营中盘桓数日。”

    “好啊,欢迎之至。”孙策示意刘斌加一张席,让虞翻入座。“仲翔是本地人,依看,这几天会有大雨吗,今年的雨水会不会比往年更多?”

    虞翻想了想。孙策问的是两个问题,春夏雨水多是常识,但今年雨水会不会比往年更多却不是常识。孙策这么说也许有考问他易学应用的意思,他自然不能掉以轻心,如果能扳回一局,他当然求之不得。

    见虞翻沉思不语。孙策无声地笑了。虞翻是易学大家不假,但他却不是掐指一算就能前知八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大神,那终究是小说家言。易经的价值在于哲学思辨,对立统一的辩证法才是精髓。纵观虞翻有关的史料记载,他的长处在于防微顿渐,整体思维的大局观,而不是什么卜卦。

    虞翻以卜卦论事的记录只有一条,其名声还不如吴范、赵达等人。

    过了一会,虞翻开了口,神情很严肃。“将军,会稽一年四季,夏季雨水最多,春季次之,秋季又次之,冬季雨最少。眼下是春末夏初,从整个春季来看,雨水的确比去年偏多,所以夏季多雨的可能性非常大。除此之外,将军还要警惕风暴和海涌。会稽近海,风暴犹多,尤其是水师要非常小心,中原来的船只被吹翻是很正常的事。”

    孙策点头同意。他也担心这些问题。郭嘉、庞统都是聪明人,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有些事书上是不讲的,对中原的读书人来说,会稽已经是文明边缘,他们不了解会稽的天文地理,偶有所知也未必会写下来,郭嘉、庞统没有切身体验,远远不如虞翻这个土著敏感。

    没有人是知能的,尤其是这个知识传播还被少数人垄断的时代。

    “仲翔出仕了吗?”

    “尚未出仕。”

    “我初到会稽,人地两疏,能否请仲翔出任功曹,时时匡辅?”

    虞翻眉梢轻挑,似笑非笑。“将军,我可是狂士,即使是本郡士子,被我骂过的人也不计其数,功曹这个位置可能并不适合我。”

    孙策报以温和的浅笑。“我不仅会骂人,我还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