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徐都尉来了。”李严骑着马,淌着水奔了过来,马蹄踢起河水,溅起雪白的水花。

    黄忠收回心神,应了一声,抬头看向远处。几匹骏马沿着河岸奔来,当头一人中等身材,身形精干,留着短须,脸色沉静,看不到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却隐隐有火焰升腾。身后跟着几个膀阔腰圆的卫士,个个神情警惕,看似随意,却保持着互相掩护,随时应变的小阵。黄忠看在眼里,暗自叹了一声,此人练兵颇有章法,至少这些卫士训练有素。

    时间不长,徐庶来到巨石前,翻身下马,落地生根。

    “武关都尉,长社徐庶,见过都督。”

    黄忠拱手还礼。“元直辛苦,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还好,一些不自量力的蟊贼而已,被我击退了。”

    “申家兄弟?”

    “申耽。”

    “伤亡如何?”

    “轻伤了三人,斩首一百七十一人。”

    黄忠打量了徐庶一眼。徐庶面色平静,既没有得意,也没有愤怒。黄忠虽然好奇,却也没多问。他听过徐晃看于上庸、房陵一带的形势报告,知道这里虽然没什么世家大姓,却有不少地方豪强。因为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朝廷派遣的太守、县令长统治能力有限,大多只局限县城周边,其余的地区实际都在地方豪强的控制之中。吴懿任汉中太守后,对这些地方豪强非常客气,又是给官又是给钱,就是指望他们能发挥熟悉地形的优势,挡住襄阳方向的进攻。

    申家兄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是上庸人,自称申国后裔,与当地土人通婚后,一直是本地势力的代表。徐庶从武关过来,势必要经过他们的领地,发生冲突势在难免。从双方的伤亡人数来看,规模应该不大,但徐庶以轻伤三人的代价斩首对方一百七十一人,打得很漂亮,完有资格得意一下。

    看来徐庶志向很大,不是容易满足的人。

    “元直对此次出征,有何高见?”

    徐庶谦虚了几句,见黄忠态度诚恳,也不推辞,简洁明暸的说道:“庶斗胆,观吴王之意,当是以战代练,锤炼将士,以取汉中为名,开启西南战局。这战乃是数十年征战之发端,宜稳扎稳打,不宜躁进。”

    黄忠愣了一下,一时没搞懂徐庶的意思。西南战局是指益州吗?不直接说益州而说西南,难道是读书人的标新立异,特意不与人同?

    一旁的李严也有些好奇,见黄忠不说话,主动问道:“徐都尉所言之西南战局,莫非是指整个益州?”

    徐庶瞥了李严一眼,抬手抚了一下短须,淡淡的说道:“不知足下是?”

    李严自知失礼,连忙拱手,自报家门。徐庶听完,倒是有些意外。“原来是李军师,久仰,久仰。就当前而言,说是益州也无大错。”

    李严眼神微闪,心里有些不快。他被黄忠推荐到孙策麾下,孙策将他纳入军师处,又将他派回黄忠身边做司马,他其实是身兼两职,正式的身份是黄忠的司马,又在军师处有挂名,徐庶只提他的军师身份,不提他的司马身份,摆明了就是看不上他,如果不是他有军师身份,徐庶根本不愿意和他说话。

    “请都尉指教。”

    徐庶看向黄忠。黄忠面带客套地微笑,却不言语。徐庶会意,略作沉吟。“天下地形无非平原、草原、山地,兵种无非步骑、水师,不同兵种,适应不同地形,北方多草原,适合骑兵纵横,南方多山地丛林,适合步兵征战。都督统领步卒,习山地之战,将来总不会再转战漠北或者出海,只能向多山之地而去。汉中如此,益州亦如此,所以说足下以为西南便是益州并无大错,只是志向略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