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袁权没有再争。她不看好这个计划,却也不能当面泼姑母一盆冷水,还是和孙策商量一下再说。她转向袁耀,将孙策的安排说了一遍。袁耀听了,欢喜莫名。袁夫人听说孙策将袁耀与孙家子弟一般看待,承诺将来封王,心里舒坦了不少,觉得孙策虽然花心好色,却还是知恩图报的。

    “阿权啊,就是委屈了。”袁夫人抚着袁权的手,感慨不已。

    袁权一头雾水。“姑母,这话从何说起?”

    “姑母面前,就别强颜欢笑了。跟我说说,他是不是有了新妾,就冷落了?”

    袁权打量了袁夫人片记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脸上泛起羞红。“姑母,觉得我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吗?”

    袁夫人盯着袁权看了又看,也有些糊涂了。袁权容光焕发,眉目如画,脸颊细腻红润,一双眼睛更是湛然有神,藏不住的幸福,就像一个刚成了亲的新妇,哪里有一点受了委屈的样子。就算她识大体,不想让她担心,也无法掩饰得这么好吧。

    “阿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袁夫人催促道:“刚才说他怵我,难道是另有所指?”

    袁权这才知道袁夫人误会了,不禁暗自发笑,又有些庆幸。她这个姑母这一辈子没受过委屈,眼界一向很高,如今年纪也大了,辈份摆在那儿,更不用给谁面子。黄月英、冯宛受了委屈也不敢当面发作,可孙策不同,那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对黄月英、冯宛受委屈已经有些不快,只是给她留面子,这才没有说重话。如果姑母再说什么,惹了他,那可有些不好收拾。

    在他们见面之前,一定要把这个意思透露给姑母,不能让她一头撞在孙策那堵南墙上。

    袁权主意已定,就将这段时间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既让袁夫人清楚她现在过得很好,没有受委屈,消除袁夫人的误会,又不动声色的表达了孙策对黄月英、冯宛的疼爱,黄月英是孙策心目中的金不换,冯宛生了孙策的长女,两人都是孙策所爱,容不得别人的怠慢。

    袁夫人毕竟是聪明人,一听黄月英和冯宛的名字,她就猜到了原委,不禁啼笑皆非,心中更是不快。袁权再聪明,毕竟是嫁过人的,底气不足。孙策疼爱这两个妾又怎么样,他还敢对我不敬?别说是他,他的父母看到我都是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一丝失礼。

    以为袁家、杨家这两个四世三公是摆设?袁夫人打定主意,要正面与孙策交锋一回,为袁权撑撑腰,别落了袁家的身份,与那些小户人家的女子一般迁就孙策,委曲求。

    袁权看在眼里,暗自叫苦。她不好对袁夫人说得太明白,只好自己想办法。到了别院,下了车,引着袁夫人进了门。这幢院子是新建的,比较安静,景色也好。袁权引着袁夫人里外走了一回,见袁夫人累了,这才让她先休息,自己抽身出来,急急地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往玄武湖。

    ——

    玄武湖。

    孙策站在水边的亭榭上,看着正在黄月英指挥着匠师忙碌,嘴角笑意盈盈。

    在他的提醒下,黄月英沉下心来,对现有的行船技术进行分析,从中寻找规律。就目前而言,船的驱动技术无非那么几种:用纤绳拉,用竹篙撑,用桨划,用橹摇,用风帆。拉纤效率太低,竹篙只能用于浅水处,风帆不是人力,都不在考虑之内,主要分析的就是桨和橹。

    桨是最古老的行船技术,可能从有船开始就有桨了,橹却在很长时间内都是中国独有的发明。橹本是由舵桨发展而来,间断性的运动变成了连续性的运动,效率明显提高,有一橹三桨之说,后来还催生了螺旋桨。但橹只能用于船后,无法像桨一样在船侧使用,对大型船只的驱动作用有限,所以黄月英之前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在孙策的指引下,她将注意力暂时由具体的楼船脱离出来,单纯的考虑橹与桨的效率差距产生的原因,这就涉及到更抽象的力学。她自己也许没有注意到,可是孙策清楚,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上了一个台阶,找到更有效的驱动技术是迟早的事。

    陆议快步走了过来,将一份书信递给孙策。孙策接过一看,不免有些奇怪。袁权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搞得这么神秘,还非得写封信?他拆开一看,不免眉头微皱。

    这几个老臣还是真是天真啊,荀攸只是提醒一下,他们却真的觉得可行,还正儿八经的上疏天子。不过这样也好,由他们出面影响更大,看看天子怎么应付。

    袁夫人,这位袁家姑奶奶、杨家老夫人更天真,居然还想着为袁权出头,也不想想袁权需不需要她出头,真是越帮越忙啊。不敲打敲打是不行的,可是敲打得太狠了又不行,这很考验水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