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马交错,矛戟相交。阎行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挥矛拦开种揖的长戟,拔出腰间长刀,一刀斩在种辑脖子上。种揖虽是长水校尉,但他上阵的机会少,与人交手的机会更少,根本来不及反应,被阎行一刀枭首,滚落马下。

    “杀!”阎行怒发冲冠,左矛右刀,连杀数人,强行突破长水营的阻击,向天子追去。

    陈到听到了阎行的号角声,但他没有立刻响应。东北方向的战鼓声和喊杀声让他不安。阎行与天子缠斗已久,伤亡很大,而且大部分骑士都已经下马步战。如果董越来袭,阎行是没有任何反击能力的,很可能军覆没。他绕阵环击,有掩护阎行的责任,不能让阎行身处险地。

    但他很快发现这是一计,东北方向只有战鼓声和喊杀声,却没有骑兵的身影,不可能有大量骑兵来袭。与此同时,有骑士来报,天子被人救走了,向北而去。陈到知道上了当,勃然大怒,再次踢马加速,向北追去。

    陈到追出不久就遇到了阎行。两人并肩而行,交流了一下情况,都知道上了当,也猜到可能是刘晔的计谋,不禁苦笑。陆议提醒过他们,刘晔有急智,不能大意,但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被刘晔玩了一招声东击击,硬是从乱军之中救走了天子。

    天子向北走,这是去董昭的大营?陈到觉得有可能,立刻派骑士回中军,向朱桓汇报。董昭有两三万人,如果天子进了董昭的大营,或者董昭发起反击,仅凭他们是无法击破的,朱桓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刘晔一边策马奔逃,一边回头张望,见陈到、阎行追来,眉头紧蹙,放慢了速度,与落后的马超并肩而行,大声喊道:“马将军,可曾与阎行交战?”

    马超脑子里乱得很,下意识地回答道:“没有,没遇上。”他的确没遇上阎行,他这一战从头到尾都是稀里糊涂的,既不想与阎行、陈到交手,又不敢明着反抗,只能消极抵抗,以保命为主,几乎没有主动出手。此刻被刘晔一问,心里也虚得很,还有些恼怒,握紧了长矛,只要刘晔敢说什么不逊之辞,索性就一矛结果了他。

    “阎行追来了。”刘晔向后一指。“马将军,看的了,功莫大于救驾,千万不要让陛下失望。我们在董昭营里等的捷报。”马超一回头,见陈到、阎行正并肩追来,连忙勒住坐骑。等他回过神来,天子和刘晔已经跑出百步,烟尘滚滚,看不清人影。刚想走,阎行已经来到跟前。

    陈到、阎行追了一阵,忽见前面有骑士数十人拦住去路,连忙减速,严防有诈。来到跟前,却发现是马超。阎行大怒,喝道:“孟起,搞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糊涂?刘协呢?”

    马超尴尬无比。“天子……刘……”他转身看看身后,天子等人已经走得远了。“走了,去了董昭大营。”他也后悔无比,又被刘晔骗了。他不想和阎行交战,但他事实上却拦住了阎行,至少耽误了阎行的时间。就算阎行现在追上去,天子只怕也进了董昭的大营。

    阎行、陈到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声,不想再理马超。这是个糊涂鬼,分不清好歹,到时候让他自己向吴王解释吧。前面烟尘遮眼,他们也看不清形势,只知道那里离董昭大营不远,追上去也没什么意义,反倒可能有危险,只有悻悻而回。

    朱桓接到阎行的消息,得知长水营入阵,立刻派出了休息的甲骑。种辑被阎行一个回合斩杀,长水营群龙无首,虽然舍生忘死的力战,却没能造成什么战果,凭着生力军的锐气,与阎行的部下斗了个不分胜负,等到甲骑上阵,一个冲锋便伤了半数,顿时士气崩溃,纷纷撤离战场,落荒而逃。

    战场渐渐沉寂下来,但董越却陷入了慌乱之中,面对逼到大营前的吕范,他欲哭无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董越暴跳如雷,额头上是冷汗。这些天子身边的鼓吹在他营门击鼓摇旗,搞得像是他出营似的,摆明了就是栽赃陷害。问题是这些人逃走了,他没有证据,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想向孙策投降都不敢了。

    这不是坑人么?他满腔怒气无处发泄,部落在了毌丘兴身上。如果不是毌丘兴突然来到他的大营,让他产生了误会,不会有这些事。毌丘兴也明白了。刘晔从头到尾都没信任他,在将台上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他的,就是为了让他来找董越,造成误会。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毌丘兴一咬牙。“将军,想投吴王吗?”

    “我还能投吗?”董越气急败坏。

    “只要有足够分量的见面礼,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