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燕士奇就像一只对人生失去希望的阴暗蘑菇。

    他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我娘和蔼可亲脾气温和是个即便上了年纪也美丽大方的老太太,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

    “姥姥,你怎么在这儿?”

    “姥姥!姥姥!”

    “姥姥!”

    乌爷爷和几个孩子的声音传来。

    燕士奇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了。

    乌爷爷纳闷儿:“这是怎么了?对了,姥姥啊,这是小五……”

    姥姥粗犷的声音打断他:“东西卖了吗?”

    “卖了,这小子……”

    姥姥蒲扇大的手挥了挥,一把拎起燕士奇抖麻袋似的抖了抖,笑哈哈道:“等会儿再说,我先带这小子回家。”

    “哎?”乌爷爷一句完整的话始终没机会说出来,眼睁睁瞧姥姥把燕士奇拖走,叹口气,吩咐几个小的,“你们把福宝牵回村子,喂它吃些草料,好好照看着。”

    阿黄大声应了:“包在我身上,一定把福宝喂得饱饱的,它可是和我一样的勇士!”

    几个精力饱满的孩子欢呼着往山脚下跑。

    乌爷爷摇摇头,回过头担心的看着山坡上姥姥的房子。

    姥姥家。

    “咚”的一声。

    一个缺口的大碗被重重放在燕士奇面前的桌子上,浅绿色的茶水摇摇晃晃溅出了一些。

    燕士奇抬头,见姥姥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大号的椅子上,藏着精光的眼睛锐利的打量他:“你小子不是小五吧。”

    燕士奇沉默片刻,拿出了即便摔倒、被姥姥拖走也好好保护着的包裹,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的陶罐,郑重的在桌子上放好。

    姥姥的视线落在陶罐上。

    燕士奇双膝跪地,额头紧贴着地面:“这是替兄弟磕的。他死的时候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