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波过后没几天,李幽兰主动打电话约了石金胜,说是要向他当面道歉,估计是受上次在石金胜的别墅里意外撞见梅致香的缘故,这次她没敢贸然造访。

    石金胜其实对李幽兰并没有什么怨念,上次她顶多算是被海龙利用,本来只是“爱夫心切”,结果却被一个别有用心的海龙给搞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波折,只是石金胜很好奇,按说李幽兰并不像是对梅国忠有这么深厚感情的人,至少看起来不像那么回事,让梅国忠替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到现在还蒙在鼓里,而且还留旧情人在身边做保镖,这不可能不会知情人想入非非,所以他对于李幽兰的真正用意充满了好奇。[]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辆玛莎拉蒂驶入梅江别墅区,稳稳地停靠在一栋临湖别墅前的车位上。

    李幽兰一改往日奢华的服饰,没有了珠光宝气,一身贴身的休闲素雅的长裙,却也在平淡中勾勒出一份不平常的高贵。步子还是那么优雅,走得还是那般自信,只是保养得非常娇好的面庞上却透着一丝憔悴。

    这次保镖并没有跟随着她一起上门,而是老老实实地留在车上,李幽兰也没有提着什么箱子,手里只是怜着一只亮黑色的女士手包。

    石金胜早已经准备好了果盘酒水,还做了四菜一汤,俨然把李幽兰当作客人热情地招待。

    李幽兰见状,略显愧疚地微笑着,以她这些年的阅历和历练,估计也难做到石金胜这般宽阔的胸襟,不禁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又增添了不少的好感。最初见到石金胜,李幽兰只是把他看作一个厨子,再后来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异士,有那么一分真工夫,此刻,经历过那场风波之后,石金胜还能如此真诚地待她,并没有小肚鸡肠的厌恶与反感,颇有大器之相。因此,接下来,李幽兰没有再把石金胜当作一个跟自己儿子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子来看待,把他的分量立刻提升到了可以跟自己平起平做的地位。

    由于李幽兰已经从海龙口中得知石金胜知道了他们之间的那点私情,所以这次她并没有摆什么摆子,也没再端出清高的贵妇模样,完全坦诚相见。

    这次她也没有立刻就开口提出请求石金胜救她丈夫,而是认认真真地品尝着美味佳肴,跟这个比她小二十多岁的男人风轻云淡地聊着家常。

    石金胜完全没想到李幽兰今天造访会是这样的场景,本来他还以为这个贵妇又要干出些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来请他帮忙,所以他已经在心里想好了n条应对方案,可唯独没有想到李幽兰会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这么低,也没有一开口就提帮忙治病的事情,更没有提上次那场不愉快的风波,只是平平淡淡地聊着家常,这多少让他有些不适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杯中酒盘中菜也都所乘无几了,这个时候李幽兰才从包里掏出一支烟,微笑着询问能不能抽烟。

    能,当然能。

    其实石金胜也早憋不住想抽烟了,奈何同桌的是位女士,他也只好忍了。这会儿李幽兰想抽烟,他当然欢迎,正好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点上那根早已经在上衣口袋里偷偷抽出小半截的江山。

    李幽兰抽了几口烟,又聊起了她跟梅国忠的往事,说她当年如何幼稚贪玩,如何骗了梅国忠跟他原配离婚娶了她,如何无故吃醋故意在梅国忠的前妻生病期间捣乱,甚至把他看望前妻买的一箱苹果全换成烂苹果,把他藏在箱子里的八千多块钱也都偷偷拿走等等,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甚至是一些不怎么光彩的事情,她都在石金胜面前毫无保留的讲了出来。

    石金胜抽着烟,沉默着,倾听着,并没发表任何意见。

    “你是不是认为我和我丈夫之间并没有感情?”李幽兰突然问了一个很直白的问题。

    石金胜没有回避,点点头。

    “我也怀疑。”李幽兰眼神迷离地说,“自从他病倒在床之后,我也一直在反思,再追问,我们风风雨雨在一起打并了二十多年,除了在生意上的默契,在感情上真的找不出什么值得让我回忆和留恋的东西。按说我可以毫不留恋的在这个时候抛弃他,甚至是落井下石……”

    李幽兰望了一眼石金胜,估计感觉自己说得太直接了,笑了笑,说:“别怀疑,这很符合我一贯的性格和作风。不过……”

    “你已经开始留恋他了!”石金胜见她停顿下来,为了不至于让气氛变得那么沉闷,接了一句。

    “或许吧,但是我一直不敢承认,也许是因为我亏欠他的太多,也许真的相处太久了,我们之间真的有感情了。”李幽兰苦涩地笑笑,说,“不怕你笑话,我到现在还不太明确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爱情,我从来没有体验过,那怕是年轻的时候,一切都是为了好玩,为了满足**,为了虚无缥缈的面子,甚至我跟我丈夫的结合,也只是因为我突然感觉累了,不想再玩下去了,只想把肚子里的孩子养大,就这么简单,随手拉了一个男人,无关爱情。所以,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考,我对病床上这个男人是不是已经在潜移默化中产生了爱情这东西,我才会毫无理由地就是想让他活下去,那怕是多活一天,我也值得付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