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旁听的安如海深以为然,他也觉得陛下最近的状态好多了。从前总是一副起床气的模样,动辄得咎;这几天却是气色红润,精神饱满,逢人都多了三分笑意。连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也暗暗庆幸,这夏才人真是命里的福星,瞧瞧,她才进宫几天,皇帝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当真是缘分天注定。

    夏桐面对皇帝的无形撩拨,除了耳根微热,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她根本没做什么呀。

    而且皇帝对她的态度也有些怪怪的,打死她也不相信这是一见钟情——尤其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只谈爱不谈性,骗鬼呢!

    刘璋的确没往那方面想,起初是意外发现夏桐能压制他的“怪病”,拿她当个药引子,及至相处日久,就觉这女子性情随和,偶尔谐趣,应对起来很舒服。

    这让他对夏桐本人亦多了几分好感,“朕记得你父亲在翰林院当差?”

    因进宫的日子太浅,也未正式侍寝,不宜提她的位分。刘璋便想着,或许可以给她家中稍稍加些恩赏,也好让她甘心情愿陪伴自己。

    夏桐一听却慌了神,她是想当咸鱼,可不想被人架在火上烤,这么快就加官进爵,旁人只会以为是她撺掇的,岂非沦为货真价实的妖妃?远的不提,蒋太后就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正要推辞,忽听咣当几声脆响,却是一个粗陶制的花盆摔倒在石径上,溅落一地碎土。

    安如海顿时执着拂尘喝道:“谁这般不当心?”

    “公公饶恕,奴婢不是有心的……”那宫娥装扮的女子一面慌乱请罪,一面却抬起楚楚可怜的脸庞,盈盈看着皇帝。

    比起进宫那日的浓艳,今日她刻意布衣荆钗,只在脸上稍稍傅了点粉,唇上也只抹了淡淡胭脂,却更显勾魂摄魄。

    尤其在满园鲜花的映衬下,生生显得她如芙蕖一般娇嫩、雅清,说是嫦娥下凡都不为过。

    夏桐一眼认出冯玉贞的形容,却只缄默不语。虽然冯玉贞的伎俩看起来很拙劣,但,只要人生得够美,手段不过是次要的。

    皇帝开口了,“你是谁?”

    冯玉贞暗喜,却悄悄拧着手绢,故意做出一副柔弱不敢回答的模样。男人不喜欢攻击性太强的,她便得尽量按照他们的口味塑造。

    不过皇帝既然亲自发话,可见今日这步棋走对了。等她成为宫中首屈一指的宠妃,倒要看看夏氏可敢在她面前嚣张?

    冯玉贞如此想着,不露声色向皇帝身侧睨了眼。

    夏桐倒没感到危机,冯玉贞得不得宠都与她不相干。乐天安命,知足常乐,这才是正理。

    冯氏如此美貌,安如海当然一眼便认出她的身份,可他也不敢戳穿,万一冯氏一举成功了呢?便讪讪陪笑道:“回陛下,她是玉芙宫的侍婢。”

    冯玉贞此时娇怯怯开口,“妾奉冯美人之命到花圃去搬几盆牡丹,不想笨手笨脚,竟冒犯了陛下,还望陛下饶恕。”

    一面说着,香腮顺势滚下几滴泪来,当真如梨花带雨。

    夏桐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没拿奥斯卡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