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稍作休息后,两人便又沉默着继续赶路。

    陆玄庭脚上刚被蜇伤,不是很能使力,姬霆霏便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给他当人形拐杖用。

    要说这修罗地里丛林,沙漠,高山,草原,冰峰,每一处都是暗藏杀机。但是若是要问姬霆霏,在这所有地方里最讨厌哪一个?那便得非沙漠莫属。

    原因无他,这满地的沙尘让她觉得浑身不畅,就连喘气也喘不舒畅。粗粝的沙子随着她每一次的呼吸进入鼻腔,然后死死地黏在她的喉咙管儿里,让她觉得自己刚刚咽了一嘴泥。更要命的是,他们现在眼中缺水,她就连那清水冲冲喉咙都成了奢侈。

    “姬二,你怎么走着走着就成哑巴了?”陆玄庭许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

    “属下嗓子……不舒服。”姬霆霏侧过头去看了看他,解释道。

    “哦,也是。”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

    “属下……”

    她“没事”两个字还未出口,下一刻便听见他声音嘶哑道:“你若是没有将水罐弄开,可能现在还能有水润润嗓子。”

    听到他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姬霆霏瞬间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起这个念头,这些天在陆玄庭一次次的刁难中,她曾无数次地想要与他就此分道扬镳,再不伺候这祖宗。

    但是每每这个时候,她眼前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出洛浮屠临死前的画面……

    她那天赶到的时候,刑部门前的永明道早已被拼杀人马的血染成了红色,浓重的血腥味和着大雨来临前的泥土气不断在她鼻尖萦绕着。

    “小樱桃,你答应哥哥件事儿好不好?”洛浮屠躺在她怀里,奋力地扯出一个笑来。

    他满是鲜血的温热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在她脸上染上了道道红污。见状,他愣了愣,棕色的瞳孔映出她一张要哭不哭的脸,又颤着手想为她把脸擦干净,却是越弄越脏。

    “你说……”她眼皮不住地发热,肩膀耸动着,胸口疼得似乎是要裂开一样。

    就好像是想要留住他似的,她握住他的手不住地往自己脸上按,感受到他手里依然温热的温度,便还活在他不会死的幻象里。

    “你帮哥哥……把首领救出来,行吗?”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积涌而上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叫她看不清面前的人,她下意识就想答应他,可是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句话来。

    “你不说话,哥哥就当你答应了,”洛浮屠苍白的脸上笑意更盛了些,像是在安慰她似的,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

    见她只是掉眼泪却不说话,他便又如同往常一般逗着她:“笑一个,哥哥,好久,没见你笑了。”

    于是她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