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脱一件衣服吧,我瞅着怪热的。”

    “不用。”梁稔傲娇地回复两个字。

    唐伊念眨巴眨巴眼,小声嘀咕道:“祖国的大好少年郎,原来是个怕冷的人。”

    梁稔并肩走在灯光缭绕的小路上,唐伊念打开了话匣子,依着模糊的记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小时候爱在田里玩水抓鱼掏鸟蛋,再从隔壁村上学期间打架偷偷买辣条。所有的记忆从外婆去世后戛然而止。

    选择性的遗忘不是欺骗自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加美好。

    唐伊念指着游乐场的两个秋千,对梁稔笑嘻嘻地说:“以前这个地方是一片农田,春夏种早稻和晚稻,冬天就会找一堆烂稻草和棉花柴在田里烧,比较要好的邻居几个人都围在这里等火灭,烧完这块烧那块,哪里要是火势过大,就拿竹丫子做的大扫把把它扑灭。”唐伊念朝梁稔比试了一下扫把的大小,迫不及待的和他分享自己小时候的记忆。

    梁稔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一路默默的聆听,时不时地回答唐伊念的问题。

    “待田里的烂稻草和棉花柴都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家把残余的火苗堆成堆,一来可以防止火势蔓延,更加安全,二来就是可以往火堆里放东西烤,有土豆,红薯,鸡蛋。我最喜欢吃烤红薯啦,味道特别香。”

    “你吃过吗?”唐伊念抬头问梁稔,梁稔原本笔直的身体在听见唐伊念的话后,条件反射性地微微弯下身子,嗓音低沉,认真地说:“小时候吃过。”

    小时候有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一张素净圆圆的小脸蛋被柴火画得像只小猫,蹦蹦跳跳地从田地里抱着两只烤红薯,老远就扯着嗓子问自己吃不吃。

    “好吃吗?”

    “嗯。”

    唐伊念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双手别在背后,歪着脑袋开心的笑了。

    唐伊念走在大唐村比较靠边的一处陈旧的房子前顿住脚,疑惑地看着。大唐村经过几年的开发,旧房子推翻建新房,大部分农田退耕还林,小部分农田被用作建造游乐场,人造池塘,人造溪流,民宿等,没曾想这里还留了一处老房子。

    老房子前有个小园子,园子里种植了不少花卉,藤蔓绕着矮矮的小篱笆墙一路蔓延,毫无章法的盘绕,野性随意的美。夏末秋初的天气,在灯光下,一朵朵,一株株,灿烂非常。

    “这里……”唐伊念挠挠脑袋,记忆很模糊,她轻轻扯梁稔的衣角,“这里为什么会留下一座老房子啊?我好像来过这里。”

    梁稔抿着一张薄唇,缓缓笑道:“这是你长大的地方。”言下之意,没来过才不正常。

    唐伊念垂眸想了想,复又正正经经道:“不是你说的来过,是我好像和这座老房子的人认识,但是现在记不住了。”

    梁稔从眼角溢出一抹笑,似欣慰,又似失落。

    我既望着你想起,又害怕你想起。

    想起当年那个鲁莽懦弱的少年。

    只不过几分钟的事情,唐伊念嘿嘿地尴尬笑了,打趣自己年纪大了,总爱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