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屋子倒是真像传闻中的那样了,逼仄狭窄、阴暗潮湿,仅有的一支蜡烛在书桌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让迟一步跟着进来的解不语只能勉强看清屋内的布局,屋内堆砌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杂物,书柜上堆满了羊皮纸,屋子中间放了几张堆满了杂物的桌子,桌子上和柜子上有许多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种颜色鲜艳的药水,略显潮湿的空气中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难闻气味,这气味斑驳复杂,仿佛很多种气味混合在一起,香的臭的刺激的,混为一体,愈发熏人。

    “塞西莉亚小姐,我知道你来此的目的。”萨拉背对着解不语,她佝偻着腰,两条胳膊上下翻飞,似乎正在桌子上翻找着什么东西。

    解不语惊讶于她的坦诚,态度愈发郑重起来。这样看来,似乎萨拉并非名不副实的女巫,而是一位有着真才实学的女巫,要么她有某种方法预知未来,要么——解不语阴暗的想,萨拉和玛丽有关系。

    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看来,至少如何解决老杜宾的病和克莉丝汀的诅咒,解不语总算是有了眉目了。

    “萨拉小姐,我能为你做什么?”解不语问出声。

    萨拉闻言稍顿,两条胳膊微微顿了顿,随即,她绕过桌子,坐在了桌子后面,正对着蜡烛和解不语。

    解不语注意到萨拉冰蓝色的眼睛在烛火下熠熠生辉,闪亮的惊人。她似乎很高兴,皱巴巴的两颊牵扯出一个笑来:“你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聪明,塞西莉亚小姐。”

    “它告诉我,在当天的第十一朵云彩飘过我的小屋时,会有一个美丽善良的少女来到玫瑰小镇找我,这名少女会帮助我完成我的愿望。”女巫萨拉两手掌心捧着一个五彩的琉璃球,在微弱的灯光下,琉璃球的光辉都亮的惊人,像是五种完全不同颜色的花朵混合在一起,在球内跳跃、舞动,极其富有生命力。

    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女巫的水晶球?解不语好奇的目光多打量了两眼,她的目光很快就被萨拉注意到。

    她似乎很介意这样的宝贝被人看见,忙用身上的袍子罩住了,叫解不语再不得见分毫。

    解不语收回心神,看着眼前坐着的女巫萨拉,跳跃的烛火在她脸上打下光辉,她神情专注地看着解不语,眼光深邃,像极了解不语骑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无垠蓝天,她冰蓝色的眼珠子在解不语看过来的时候微微转动。

    女巫萨拉有一双非常美丽、灵动的双眼。

    解不语似是提醒的说:“若您能治好我父亲的病、解除我姐姐克莉丝汀……和未来姐夫爱德华·马丁身上的诅咒,我愿竭尽全力地去实现您的愿望,萨拉小姐。”

    萨拉的双眸忽地一亮,比之方才更亮,她笑意盈盈地看解不语,却摇头:“不不不。请原谅我的学艺不精,塞西莉亚小姐,石化诅咒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巫能够解除的,饶是我自命不凡,却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呢。所以我对爱德华·马丁先生的遭遇非常同情,却也——无能为力。”

    爱德华·马丁要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救他只是个顺带的,最主要的还是老杜宾的病情和克莉丝汀的诅咒。

    萨拉似乎想到了解不语的想法,继续说:“至于你的父亲老杜宾先生,请恕我直言,塞西莉亚小姐,老先生的身体可不像咱们年轻人一样硬朗,以他最近几年的忧思来说,这样的情况完全是可以预料的啦!”她这样说话,倒像是不把自己归为老年人一样。

    对萨拉提及的老杜宾的情况,解不语虽说有些心理准备,但到底还是有些失望。

    萨拉说:“我可以用些药水改善他的身体状况,但经此一病,他可不会全然像以前那样健健康康的了,不过——”她停顿了下,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上的皱纹,细细抚摸着,像是在玩什么玩具,她又说:“倒是杜宾小姐的诅咒,我可以缓解,让她从一天一年,变成一个月一年。”

    “萨拉小姐似乎对我们家里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也是水晶球的预言能力吗?”

    萨拉笑着摇头:“塞西莉亚小姐,枉我刚才还在说您聪明呢!女巫诅咒这样要紧的大事,谁也不会错过的!三天时间足够商人、吟游诗人和来往的仆人农夫们将远方镇子上的消息传到这里来啦,更何况天鹅小镇并不遥远呢!”

    “这两者,都不能根治吗?”解不语又问。

    萨拉打了个响指,解不语的目光被她的手吸引过去。她的手跟她的脸不太搭,手掌很厚,手很大,虽不细嫩,但紧致的不像老年人的手,只有从手上那些颜色各异、伤势各异的伤口上才能看出她是一位钻研了巫术多年的老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