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家的马车上,两个孩子都很害怕地依偎在方秀一的身边,他们虽然第一次见识皇宫大内,但也能看得出刚才是多么危险。

    “宝贝们,不要怕,你们看,娘现在不是好好的?”方秀一心痛地安慰两个孩子,这些年,她们三人真的是难分难舍,就像都揉进对方血液里的存在,一个受罪,另两个都会受伤。

    飞羽的眼泪又下来了,“娘!”

    “不要怕,真的没事。你们到爹爹身边去坐吧,让娘整理一下头发。”方秀一虽然觉得自己是孩子们的依靠,但在这个社会里,何怀安无疑能给孩子们庇护,而且是很好的庇护。

    “思远,飞羽,过来坐在爹爹这里。”何怀安虽然对方秀一的态度是比较陌生的,但他也很认可方秀一。虽然两人并未曾交心,但方秀一的想法,他还是略知一二的。所以,何怀安对待两个孩子,不仅是出于父爱,还有对方秀一的钦佩。

    方秀一的心情是愉悦的,以目前情况来看,即使没有她,两个孩子也能一世无忧了,不仅孩子们自己聪明,而且何怀安本身也很强大,对此,她非常满意,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这么爽快过。

    “你们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那些人自恃身份,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方秀一狡猾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都是我自己做的。你们看,这额头是我用鞋子敲的。我知道轻重。”

    何怀安看着得意洋洋的方秀一,心里阴沉几分。他自从认了方秀一和孩子们的这几天,只是很容易就接纳了孩子们,但对方秀一,充其量是帮他养大孩子的女人而已,他愿意给她最好的东西,愿意给她一辈子何夫人的名号,他想尽一切办法补偿方秀一,让她后半生无忧。但是,他没有想到方秀一的反应这么快,这么精确,能在只得到暗示的情况下,给皇帝递了这么顺手的一把刀。不,这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他希望方秀一就简简单单地在他的庇护下过完这一生,而不是锋芒毕露引得皇帝惦记。

    他事先没有明白告诉方秀一该怎么做,是因为他知道,皇帝是绝对不会把宝压在她一个人身上的,当时在那个慈宁宫里,一定是有皇帝的人在的,那个人一定会给方秀一制造机会的。但万万没想到,方秀一自己打乱了所有的布局,这才让何怀安不安。

    刚才在慈宁宫的一切,似乎是有人上身方秀一,现在的方秀一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城府,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跟两个孩子说笑。

    “娘,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做吗?”思远也是声音低低的问。

    方秀一看了一眼何怀安,才说“这是计谋!你看,皇帝不是惩罚了那么多人吗?这就是他要的。你们虽然还小,但也要了解这些。你们现在身份不一样,以后会遇到很多类似的情况。记住,自己受点委屈不要紧,关键要看这个委屈值不值得。”

    何怀安没说话,方秀一受到鼓励继续说“比如,你俩以前去做小生意,有人调笑,你们觉得很委屈,但是有人因此同情你们,多给你们一些钱,这个委屈对当时的你们来说,就是值得的。在受委屈的时候,要多想一想,如果不值得,那么就要起来反抗,但是,要反抗,就得尽力反抗,不彻底打消对方的嚣张气焰,那么你的反抗就是不值得的。”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何怀安倒也没反对,方秀一说的虽然不全对,但也有几分道理。

    “是这样的吗?爹爹。”飞羽问何怀安。

    “嗯,有时候以退为进,更好一些。柔弱胜刚强。”

    “对,大人说的好!”方秀一虽然对何怀安本人无感,但人家讲的就是比她有水平。

    孩子们好像受了启发,兀自沉思。方秀一很满意,她的孩儿,她简单这么一说,孩子们就能思考。她有点自得地看向何怀安,就看见何怀安正盯着她看。她愣了一下神,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衣服,虽然刚才是道具,但现在已经收拾好了。

    “大人,我是哪里做得不对妈?”方秀一纳闷地问何怀安。

    “没有,你做的很好!”何怀安并不吝于赞美。但是正因为方秀一做得很好,才不正常。

    说话间,就回到了尚书府。方秀一又一次地戴上了帷帽,她也很郁闷,两次进宫,两次都是整齐地出去,凌乱地回来。

    四人回各自的房间洗漱更衣。方秀一独占着正房,身边有两个丫鬟服侍着,她这是第一次完完全全地以统治阶级的身份享受着别人的服侍,说实话,真有点不习惯,但又不能真的自己都动手做了,连穿衣服,真的是伸手就可以了。原来,上一辈子听到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真的是存在的。但是,方秀一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所有的这些她都需要了解,需要熟知,但并不代表她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