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馥栩震惊了,没想到张强真的敢!一瞬间涌上陈馥栩脑海的,更是自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李诗微,怪自己太自信了!都怪她,不是吗?!

    李诗微先是惊,下一秒才是疼,脑子乱极了,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鲜红的血很快就流到张强的手上,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蔓延过一股温热的液体,不用确认也知道是李诗微的血,张强惊恐的低头,路灯的灯光太过昏黄,照射到血的颜色是黑红色,张强后退一步,撒腿就跑。陈馥栩原本可以一步就追上他,可是追上他又怎样?现在更要紧的是李诗微!不是吗?张强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回头有警察会办理案件,当务之急就是找救护车。

    李诗微捂着刀口的位置,紧挨着后面的墙,缓缓的蹲下来,脸上表情异常痛苦,她感觉身上好冷好冷,又感觉周围的一切都离她越来越远。

    陈馥栩先是手抱着头,咒骂了一声,她要如何应对此时此刻的这种情况?如果不是自己激怒了张强的话,他可能就不会转而攻击李诗微,陈馥栩的原意是要保护李诗微,为她出头的,现在呢,却反而害了人家,陈馥栩反复的在心中问自己:陈馥栩,你到底做了什么。

    陈馥栩纠结、心疼、自责的情绪只出现了一秒,她就立即跑过去抱住李诗微的上半身,从兜里快速拿出手机,这时候警车呼啸而来,这是之前李诗微报的警。陈馥栩原本想拿手机打120,看见警车后却停住了手,李诗微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别睡,别睡,看着我,李诗微,看着我,李诗微……”陈馥栩呼喊着,她慌极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她不知道李诗微到底伤到哪里了,因为她腹部都是血,她也不知道伤得多深,到底会不会……死。

    陈馥栩大叫,大口大口的喘气,警察快速下车朝她们俩走过来,陈馥栩急切的说,“用你们的车先把她送到医院好吗?我怕她坚持不住,等不到救护车来了,我知道一家医院就在附近,很近的,她一直流血,一直,而且她很冰……”陈馥栩哭着,但是仍尽量保持话语的明晰和情绪的冷静。

    警察上前简单看了一下伤情。

    陈馥栩不确定警察会不会这样做,毕竟救护车来带伤员才是正确的操作。没想到警察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们合力把李诗微扶上警车,快速的送到医院。

    车上,陈馥栩依旧把李诗微抱在怀里,轻声的跟她说话,“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她好像在安慰多年的好友一样,遇到极端的事情,会让两个人的友情极速升温。

    李诗微轻抬眼皮,蠕动着嘴唇,“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根本没什么事,刀也不深,一会我们到了医院就好了,你很快就会好的,你相信我。”陈馥栩拍拍李诗微的脸,努力的让她保持清醒。

    李诗微笑了笑,苍白无力,“你别这样,别急,我没事的。今天还是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一定很害怕,分手也分不成,这回他终于不用再缠着我了吧……”李诗微说得很慢,但是说了很多个字,眼角不时的掉下眼泪。

    “他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我保证……”陈馥栩也哭了。

    坐在前面的警察安慰道,“前面就到了,没事的,小姑娘。”警察简单问了陈馥栩案情经过,这两个警察负责送李诗微她们去医院,他们已经通知了其他警员,也知道了犯罪嫌疑人张强的逃跑路线,由其他的警员负责去追踪,先期接警的这两个警员负责把受伤了的李诗微送去医院。

    陈馥栩紧紧的握着李诗微的手,给她支持和鼓励,从受伤的地点到医院,这段路途很短,警车又开得很快,大约只用了两分钟就到达了医院。虽然很快,但是对于陈馥栩来说,她却感觉好像人生中再没有比这段时间更漫长的了。

    陈馥栩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波澜,这种场面让她儿时恐惧的回忆又重回脑海。

    陈馥栩的手上沾着李诗微的血,整个手都被染红了,像极了发生在五岁时的那一幕。

    她推开门,母亲就倒在血泊当中。不知道从哪里流出的血,把母亲整个腹部都染红了,她惊叫,女佣听见了扑腾腾来了一群,先是纷纷惊叫,一片混乱,之后女佣们手忙脚乱的叫救护车,想着救护车不能那么很快到达,女佣们给陈馥栩的父亲打电话之后,又把她的母亲抬到了外面的车上送去医院……再之后的嘈杂抢救的场面,和此时此刻如出一辙。警车已经拉着李诗微到达了医院门口,一些急诊的医生和护士匆忙地赶过来,把李诗微台上了单架车,匆忙而喧杂,很快,李诗微被推进了急诊手术室,手术室的灯亮起来了。然后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记得5岁的时候,母亲被车载着送到了医院也是这样的,最后被推进手术室。

    那个时候,陈馥栩还是一个小女生,惊恐而孤单。她的手上也沾满了母亲的血……整个人已经傻掉了,木呆呆的站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唯一不同的是,此时手术室门口只有她和两名警察,而五岁时的手术室外面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家佣们。她们在反思怎么没有发现女主人受伤的事。很快,她的父亲陈欧殿来了,父亲的表情很疲惫,先是把家佣们都怒斥了一顿,很显然是把火气发到了她们身上,之后把陈馥栩包起来,搂在怀中安慰,毕竟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亲眼见到自己的母亲倒在血泊当中,内心将会产生多大的波澜,会留下多重的阴影,这都是不能预料的。陈欧殿反复得安慰陈馥栩,告诉她妈妈不会有事的,陈馥栩想哭,却只是瞪大了眼睛傻傻怔愣的看着手术室顶上那个长方形牌子亮着的红色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