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运,我能设局灭你十二万大军,我也照样能再杀你个片甲不留。”指尖下压的琴弦发出阵阵激越清亮的声音,仿佛千军万马兵临城下,势不可挡。

    “同样,你能走到我这里,是因为我让你活着走到了这里。”迟翌放开琴弦,只坠下重重的一声尾音,在这房内余音绕梁,令人心悸。

    “信口胡言!”刘运面色扭曲,青白交接:“你以为我会怕一个如今手无缚鸡之力,无权无势的江湖盟主?!你现在是孤军奋战,你还有什么可以反击的筹码呢?!你看看外面,你被困在这一方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你的援军永远都不会来了——”

    说到这里,刘运更以一种施舍而怜悯的态度居高临下道:“你让苏执琅去调兵遣将的兵马只有区区五万,他们要应付那些野蛮的郑军已经力不从心,更何况——”

    “更何况,向你们事无巨细透露晋方情报,答应和你们里应外合攻打晋国的那个奸细,对你们提出的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我的命,对么?”

    刘运哑然地看着迟翌,神色古怪道:“你都猜到了?”

    迟翌闭眼轻笑一声,“能猜得出我在这个世间最为在意的人,以她的命借此逼我亲自弃了‘死字经’。如此了解我,揣摩我的每一步抉择,筹谋如何置我于死地。这样的人,不难猜到他是谁。”

    古琴声如流水般在他纤长的指尖倾斜而出,停顿时的尾音像是风吹松涛,又好似空谷幽兰,大千世界的恩怨情仇,落到须臾弹指间,皆成一花一草。

    “花岄鄞,你当初拿花棹的生死做筹码,我认栽。”他睁开眼睛,神色平静又淡然,“以你的立场想要设计我,我无话可说,可你不该染指晋国的江山。”

    “啪!啪!啪!”

    “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义正言辞,连我听到了都不由得为你拍手叫一声妙字。”花岄鄞一步步踏入房内,立定看了一会儿迟翌,才笑道:“迟翌,你是在你东宫太子的梦中没醒过来,还以为这天下仍旧是你父亲赵挚的?”

    他又笑道:“可惜赵挚空有一腔美梦,最后落得家破人亡,你作为他儿子,还真是继承了和他一样的异想天开。”

    花岄鄞就近搬了门边的椅子,给了站着的刘运,又给自己搬了一把,不紧不慢地坐在迟翌的对立面,“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干的?”

    他翘着二郎腿的脚尖在空中一顿,“是你不惜力排众议,枉顾非议地救起半死不活的花棹开始,还是更早一点?”

    “你认为,我若知道你接近花棹,打的是这个心思,我会允许你这样伤害她?”迟翌的目光直直地注视过来,排山倒海的气势明锐得让人无法逼视,“你所谓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真是令人‘耳目一新’。”

    “迟翌,花棹所遭受的一切,你别赖到我头上,真要论起是非来,你功不可没。”花岄鄞眼睑下的肌肉肉眼不可见的一抖,继续皮笑肉不笑道:“你以为苏家就真的待她好么?你为她挑选的庇护所,在她眼里,恐怕是避之不及的深渊地狱。你的自以为是可差点毁了她。”

    “我还告诉你,我捅花棹的那一刀,可远远没有你丢下她,把她交给苏执琅的这一招来得杀人诛心!”

    迟翌苍白的脸上浮了一层病态的红,连同脖子上的青筋都盘虬而现。他麻木地用手指试图掩住奔涌而出的鲜血,然而这无法控制的殷红却已经渗透他指缝,淅沥沥地滴落在了衣襟上。

    他依旧神色漠然,抽出一方浸有药香的绢丝,慢条斯理地擦干了唇边的血,唯有指尖仍旧发白,微微发抖。

    “迟翌,你看看你现在这番落魄至极的模样,可真像个苟延残喘的野狗,我可真没想到,原来你也有这样的一天。”花岄鄞的声音阴沉而愉悦,像是毒蛇一样粘稠而冰冷,“你是不是自己都无法相信,我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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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后还是战胜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