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漂亮眼睛吃痛含泪,却没聚焦,只是茫然地仰着。

    就算看不见,他也知道白玉梁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八成是浓眉微挑,深邃的眼睛半张不张,盯着被自己攥住的猩红睡袍。

    一定是不屑不满不耐烦的。

    “问你话呢。”白玉梁的嗓子被烟熏得微哑,却比平日里更多了侵略性。

    “少抽点烟,”左孟眨眨那双瞎眼,弯着嘴唇笑了,“抽烟对身体不好。”

    “别笑。”白玉梁用拇指点压他的嘴唇,纠正他,“你别的时候都爱笑,但是这个时候严肃,不会笑。”

    左孟把嘴角扳平,重复了一遍,“少抽点烟,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手里一空,是白玉梁把睡袍抽走了。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左孟软着腿摸索到床边,曲着膝盖慢慢爬上去。

    他心里清楚白玉梁又生气了,但也只是浑不在意地钻进被子里,任由自己丧失了意识。

    等左孟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白玉梁早没影了。

    睡了一觉东西都流出来了,底下湿哒哒的。

    左孟从床头上抽了一把纸巾,大致擦了擦,不甚在意地把湿纸团扔到了地毯上。

    戴上成像器,左孟的眼睛还是瞎的,但是卧室的画面已经直抵他的视皮层。

    昂贵的长绒地毯上一片狼藉,不是纸团就是烟头,烟灰缸依旧在桌脚下躺着,不远处就是白玉梁的红丝绒睡衣,已经被几只捏扁的易拉罐染上了深色的酒渍。

    那几罐是“星星”牌的樱桃果味啤,廉价的包装和四周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上面的卡通小樱桃都变形了,笑脸变哭脸。

    左孟转开脸,打开了墙上的投屏电视,白玉梁的半身照一下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白衬衫笔挺,黑风衣半敞。

    衣冠楚楚,仪表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