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的苏瑶这会儿气得眼眶发红,眼尾也发红。

    尤其是侧脸一看,明明是罪魁祸首的慕珏躲躲闪闪,明摆着不肯主动出来担事。

    当即就被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她就知道,这厮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太学的夫子罚抄书,一旦犯了事就跑得最快,仿佛被罚抄个书就能要了他的命。

    指望他出来,只怕日头都要打西边出来。

    “夫子,”苏瑶才不惯着慕珏,直接将事都抖了个干净,“是四殿下先用纸团砸我,我才将纸团丢回去的,不留神砸到了您,实是我的不是。”

    心知韩御史脾气上来了,连姑母的面子都敢驳。

    她无意识握紧腰间玉环,将火气暂且压下,又看了依旧维持着俯身姿态的慕衍一眼,抿了抿唇,破天荒地福身告罪。

    继续诚恳道,“六郎是我的随从,他一心向学,天资极佳,姑母怜惜爱才,便让他随我读书。方才也是一心维护我,才落了规矩,还请您莫要怪罪于他。”

    这位连帝后都另眼相看的小县主难得深深蹲身行礼,却只是为了替她身边的小少年开脱。

    不少人再看向慕衍时,眼神开始闪烁,都在暗自猜测着,莫不是这小郎君现下深得长宁县主的欢心。

    原本肆无忌惮的轻蔑眼神收敛许多,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

    连慕衍自己,都微微抿着唇,心里涌上些难以形容的心绪。不过是在这位县主面前示弱,顺从,竟是能得她如此维护。

    虽是不知韩御史如何厉害,只看那位跋扈的四皇子都不敢站出,就足以见得,其人定是不好招惹。

    可如今县主为了他却能径自站出。

    自慕衍知事以来,除去记不清面容的生母外,便再未感受过这种维护和善意。

    他状似平静地躬身行礼,胸腔里却是扑通扑通,有什么在越跳越快。

    无暇深思众人如何臆测,苏瑶实是心里飞速酝酿一番之后才开的口。

    韩御史这人,说迂腐是真迂腐,最是看轻女子,规矩也大,言语行事更是全凭心意,常叫人下不来台。

    方才他呵斥慕衍,未必没有看不过眼,借题发挥之故。

    只怕是听到些什么流言蜚语,觉得慕衍小小年纪奸猾谗上,硬生生挤进太学,玷污了学堂清净的所在,才故意不留情面,想羞辱得慕衍自行离开。

    但他又最是爱才,朝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道韩御史韩缜,两袖清风一贫如洗,家当俸禄,但有盈余,皆被用作接济寒门勤学的学子。